遥远的大苍山下 第三集（1 / 1）

据阿妈杜苏芮回忆:那年夏天，天热的出奇，气候十分古怪！刚进入盛夏，骄阳似火，迎着炽热的太阳走在通往海子村的土路上，干旱导致尘土飞扬，眯着眼睛都感觉太阳灼热的刺痛，不用呼吸鼻子都能闻到土腥味，一张嘴喘气就能吃一嘴土。地上像下了火，村民感觉自己身体都在火盆上烤。村民们都感觉心惊肉跳的很害怕，躲在干干巴巴树阴里，蔫蔫的能着火的杨树柳树，成片成片的树叶都打着卷。公路两边的各种树木都在昏昏欲睡。各种花草都合拢了眼睑，干巴巴的瑟缩着，在阳光灼热下变的惨白惨白的叶子，再也没有了生机。炎炎的烈日像要把皮肤烧透，衣服贴在身上感觉一脱下来就会沾下一层皮。天地间的一切浑浑沌沌，都像胸闷，气短的样子。村里的孩子们都没有了平时的活蹦乱跳的精气神。一切都浑浑沌沌的。扯天扯地都是明晃晃的样子……狂热很久很久，突然有一天，老天发怒了，也许他再也忍受不了这燥热了！一阵狂风吹过，飞沙走石，天空立刻像被围上了一条暗黑的大幕布。顷刻间大雨倾盆，海子村立刻被笼罩在狂风暴雨中。瓢泼大雨下了整整三天，门前的小河一改往日的温顺柔媚娇小可人的模样，突然发怒了，像只野狼，裹挟着石头，裹挟着树木，裹挟着村民的房屋，裹挟着庄稼，一路狂奔而来。海子村的村民们慌了。干渴的夏季，下雨本来不是好事嘛？人们兴奋劲还没过呢！可咋感觉不对劲了呢？门前的小南河水咋突然变的这么浑了呢？像泥浆一样的浪头排山倒海的冲进了海子村……突然有人大喊，“快跑啊，快跑啊……山洪爆发了……”，村里的老老少少立刻乱作一团，有往山上跑的，有往房顶爬的，有往树上爬的，孩子哭，大人叫……像无头苍蝇，四散奔逃！一瞬间整个村庄立刻成了一片汪洋……沉寂了千百年的大苍山，这会一下子露出了狰狞的面孔，山上的巨石翻滚，树木倾倒，泥沙俱下，像怪兽一样张着血盆大口，吞噬着庄稼，吞噬着牲畜……杜苏芮抱着一双儿女，搀扶着阿荣奶，他们跑不远。一家人只能分散开，阿秀指挥着:你们几个人爬到院里的石磨上去。……你们几个上碾子上去……石磨边上有一棵高大的白杨树，树下是平时大家乘凉休息的好地方。现在全家人抱着大树，踩着石磨，踩着石碾子。互相之间紧紧的抓住。泥沙俱下，把村里的泥坯房子都冲垮了，小树连根拔起，流到她家时候，在石磨石碾周边被截留，形成一个孤岛，分开滚滚涛涛的水势，减弱了洪水的冲击……一家人有半截身子泡到水里，他们在水中坚持一天一夜，孩子哭哑了嗓子，大人熬红了眼睛！洪水终于退了。村民陆陆续续回了村……看着房倒屋塌，满地狼藉的场面，杜苏芮和阿秀长叹一声，开始收拾已经被夷为平地的所谓的家，因为家已经没有了，除了石磨石碾子啥都没有了。他们用冲下来的木头，搭好简易帐篷，搭好简易的床，这多亏是夏季，室外帐篷也能安顿好一家老小，两人开始为建新居做准备。幸运的是，全村虽然财产损失很大，但是人员没有伤亡。全村人投入到重建家园的行动中。家家开始凼黄泥打土坯。将水、干草节和黄土一起拌均，然后用脚凼黄泥。熬了几天，把和好的黄泥堆放在模子里，最后起模子。一周以后，将成块的晒干后的土坯按预先选定的筑基，筑成土坯垄。成型的土坯垄，横平竖直，错落有致，好似长龙，层层清晰。泥石流过后，河道的石头很容易捡，阿秀和村民们一起肩扛手提，开始往家里弄石头打地基。全村大人孩子都动起来，互相帮助，开始建他们自己的新家。这次水灾后，大家有了教训，他们在门前用石头筑一道高高的堤坝，用来防水，隔开了那条蜿蜒的小南河。杜苏芮他们白天要上田里从新种菜，庄稼冲没了，季节又晚了，只能种荞麦，种大白菜。晚上他们都要为建新家做准备，从零开始，辛辛苦苦。经过很多很多个日日夜夜，新的土坯房终于建起来了。他们终于有了一个落脚之地。他们的三儿子就在这艰难岁月里出生了！这个小孩子来的很不是时候，艰难岁月，一贫如洗，也许他投胎前就预设了灾难的来临……也许他本来就不想投胎……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日子里，灾难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会导致一系列糟糕的后果，灾难再一次如蝗虫入境一样铺天盖地的袭来……一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大苍山还在沉睡，杜苏芮抱着儿子正在喂奶，这孩子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七天，就经受了要命的的打击。一大群拿着棍子棒子的村民窜进了杜苏芮的家，噼噼啪啪乱砸一顿，锅碗瓢盆劈了啪啦碎了一地。一只玻璃眼的二泉子从炕上把阿荣奶拽着拖到地上，拳打脚踢，逼问阿玉爷的下落。等杜苏芮反应过来下地想看看的时候，阿荣奶已经被拖着出了这个并不宽敞的小院。杜苏芮把孩子放到炕上，两个儿女已经哭作一团。杜苏芮让俩孩子好好看着弟弟，和杜晓仁一起跟上人群。杜苏芮双腿软绵绵的，踉踉跄跄的跟着这一群人来到大队部的时候，看到阿荣奶已经被吊到了房梁上。一只玻璃眼的二泉子正在挥着鞭子狠狠地抽着阿荣奶，杜苏芮拼命扑上去阻拦，大声哭喊：你们这是为什么？二泉子歪着扁脑袋狡黠地说：你阿爸是叛徒，是罪犯……，让你阿妈把人交出来，有人说咱们村这次山洪暴发就是因为你阿爸作恶多端，惹怒了山神，才发大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