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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避讳书吗?”落山陡然间便想到了。

“你看过了?没错,我看避讳书时,也看到了那些本来不存在的血书,刚开始我还不知道,后来与他共生,越发觉他与血书中的那个人的身影越来越相近,像是原本残缺的璞玉被补齐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不能把这觉魂补齐,只能录在书上,等陷入混乱的时候去读。”

他,是谁?

落山脑中出现了,那夜在避讳书中字字泣血的呼号。

是他目睹天倾西北,地陷东南,人道倾颓。

是他立誓寻救世之道,虽万死而不辞

是他与邪秽缠斗一生

是他垂垂老矣仍不顾身死进入迷障

又是他最终感慨人力有尽,天命无穷

......

落山想,若是他那夜没有从避讳书中读出此人的经历,或许他今日压根不会来到此处。不,或者更早,他若是没遇到那位志破迷障的少年,他也不会来参和这件事。

但现在,一切都已经发生了,不可改变,来不及后悔。

“我没猜错的话。只要毁了那避讳书,毁了上面的残魂,觉魂残破,他必死无疑!”

周公子话至此处露出了微笑,像是久弈后酣畅的胜利

“时间有限,太常寺已无人把守,你们一定要把避讳书找出来!”他大声喊到。

周府众人于是开始行动,墨侵衣带队很快便跑出了周府。周纺和周确见周樵的出现,本是欣喜万分,正准备将他带回去疗养,却见自己的手臂上突然爬出可怕的符文。

“道爷,这又是做什么?”周纺小心翼翼的问到。

“还有第二件事,你们是和邪道合作了吗?”

周确听到这句话时僵在了原地,只听周纺缓缓说到:

“没错,道士。”

周确惊异地看向父亲,扑通跪了下来。

“爹,你为什么,明明是我的主意。道士,是我的错,与我爹无关...”

周纺摇了摇头,叹气到:“蠢材,不要多嘴了。太常寺控制勘周日深,人至中年便要被他们虏去性命,我已经四十岁了,时光所剩无几,便想与太常寺一搏。可他们拥有那些邪秽的力量,能监听我周家任何一点风吹草动,我们稍有什么动作,他们便能察觉,为了博他们的信任,我把他们央求已久的周樵送给了他们,他们说是要把周樵培养成下一任少卿,可我明白若是如此,周家也名存实亡了。”

“原来如此,周樵也乘他身份之便,获得本用来犒飨的生魄。”

周纺点了点头继续说到:

“明面上是行不通的,便只能借助外来的力量,那邪道便是一个。这法子确实是周确提的,但我早早便也在考虑这件事了,而后便是默许了。不过谁也没有想到那邪道如此凶戾,杀人无算,危险万分,在勘周造成如此大的灾难。我们想阻止它可惜没有如此的力量。”

落山插嘴问到:“还有个问题,邪道盗窃的尸体哪里了?据我所知全城失窃的尸首有上百具。”

周确赶忙回答到:“据它所说那些尸体是用来炼制一个足以抗衡太常卿的尸魁。”

“邪道现在在那里?”

死一般的寂静。

“我们不知道。”周纺最终回答。

他再次叹了口气,指着落山说到:

“谁也没想到你来了,道士,你是个变数,谁都没有料到的变数。依我所见,你简直是个怪人,如此世道居然还想着救世人而不谋私利,若是世上多几个你这样的人,世道也不至于沦落如此。哈哈哈,我这一生见了太多尔虞我诈,唯独没见过几个你这样的人。像那太常的妖人,还有谲云降临时的叛军,皆是狼心狗肺!

“道士,我确实铸成大错,我不打算请求饶恕,奇景奇人我都已见过,此生无憾,惟愿你除去太常妖人,还勘周一片安宁。”

“还有,我儿周确自幼愚钝憨傻,与此事毫不相干,希望道士网开一面。”

说罢周纺闭上眼睛。

他感到脸上划过一道刺痛,随后,温热从那道刺痛流下,接着便是刺骨的剧痛。周纺脸顿时变了形,血液从伤口灌入那些面部的褶皱里。

落山再次握紧剑刃,但下一刻他又改变主意。

“你这家伙说得倒是一套一套,可你亲眼见过城北百姓被那行尸生吞活剥吗?亲自体会过骨肉分离的痛吗?中了我的符箓你最多还有三刻钟可活,去看看吧。”

“周樵,你也前往太常寺找避讳书。”

话毕,落山跃起闪身离开,留下周家父子三人相顾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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