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临安四海(1 / 2)

晨曦在东方穿越浅薄的云层,原本仅存的一点点雾气瞬间消散了。大批马队度过浅河,马蹄声已经变得无比沉重。

赶了一晚上的夜路,满身的汗水将里层的衣服都浸透了,加上早晨的湿气挟裹着皮肤,使得浑身不自在。

陆续几天的奔波使他们浑身的骨头都快颠散架。他们不知道要去哪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着急赶路。除了紧跟风无疾外,他们一无所知。但是即便如此他们没有多说一句话,因为他们是最精英的武士、或者说死侍,为了忠诚而勇于赴死之士。

但还是有个人除外。

少年趴在马背上哀嚎,念念叨叨的说个不停,隐隐约约听到在控诉某人的罪行,说谁谁谁在骗他,口中一直骂着‘苍松死老头’。

一路上风择路嘴巴就没有停过,到处和人搭话,但是没什么人理会他,大部分人都觉得风择路像是只苍蝇,嗡嗡嗡的耳边转悠在谁旁边谁倒霉。

他们都很佩服凌虚子的淡然,也更惊讶于凌虚子一个花甲老人跟着他们一路奔波劳累,竟然依然精神十足,而有些随从虽然强打精神却都已经略微呈现疲态。众人不得不对这位老人家露出敬意。

更佩服的是在没人愿意搭理风择路这个烦人精的时候,凌虚子却能和他一路畅谈,像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一般,由此众人对凌虚子更是五体投地。

队伍少了一个人,风择路这时无意中才发现。那个长相阴柔,平日里丝毫不起眼的家伙。韩水,与江北一通跟随凌虚子的护卫。路上没有太注意到,此时风择路才发现韩水已经脱离队伍了。他抬头看了看走在最前面的风无疾,本来打算告诉他的,想了想就放弃了这个念头,说不定他其实早就知道。

风无疾默默无声的领着大队人马走在最前面,他也有些疲惫,但是外表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行兵者,一股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急行军更依赖于连贯性的一鼓作气,一旦中途过度放松一次就再难凝聚那一股子劲了,他在军营摸爬滚打多年,深知这个道理。

他一直观察这支队伍,每个人的一举一动他都默默留意。韩水离开了队伍他自然是知情的,何况那就是暗中受他的命令。

从时雨突然出现那刻风无疾就想到了很多东西,这几天行程越发觉得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在外。有个隐形的组织在秘密的追踪着他们。

从去往泽泗城的路上他就想明白了,心里打定主意,去泽泗城只是个幌子,真正的行军路线必定要出其不备、连自己的部下也不告知。这样才能骗过敌人。

在去往泽泗城前夕就和凌虚子密谋过,取道泽泗城只是欺瞒对手的障眼法而已。但是他需要演的更真一点,所以同样没有知会任何人,只是马不停蹄连续赶路。直到泽泗水城前驿站停息休整,让所有人误以为泽泗城是他们的站点。造成这一假象后立马急转往东驰行,而韩水暗中独自掉转折回去,暗中观察是否有尾巴。

风无疾的身材高挑、俊逸温和,像一个蹁跹公子,然性格直爽、举止端正,更若坦荡正义的大侠。他自己心里清楚,他不是大侠,不会像江湖里的人那样肝胆相照、正义凌人。他更不是有勇无谋的莽夫,他出身行伍,沙场中斗智斗勇、他的手里沾了很多血,那些血很多都是刚正的军人,或者是无辜的普通人,他们可能是某个家庭的丈夫、父亲、儿子等等。只是阵营不同,立场不同,所以是敌人,杀他们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子民、自己的国家和信仰,亦或是军人的使命。

他是个军人,也是个将军,一个年级轻轻就纵横沙场、军功赫赫的风国得力将领。他骨子里是个行事果决、仿佛天生就是领袖般的人物。

风无疾翻身下马,举拳示意,所有人都勒住了马。

“下马!休息。”一声令下,众人纷纷从马背上跳下来。马儿哼哼的叫着,人和马儿绷紧的弦都松了下来。风无疾深知队伍中人的疲惫,若在无休止的赶路,人可能会吃不消,就算人可以受得了,马也会活活累死。

他们准备在这个偏坳里暂时休整。随从们即便在此刻也不放松,他们立马分工负责去打水、喂马、生火以及放哨。

风无疾和铁肃坐在火堆旁边,凌虚子和风择路坐在另一堆火堆边。连续一晚赶了两百多里路,风择路倚靠着大树下哼哼唧唧的痛苦呻吟。凌虚子则还是原来那副样子,似乎长途苦旅并没有影响他丝毫万分。风无疾自幼便认识凌虚子,可以说凌虚子是看着风无疾长大的,二十多年过去了,凌虚子除了容貌苍老了一些,发丝白了一些,他的神貌还是和小时候所见一样,总是露出笑盈盈的脸色,和蔼慈祥让人感到亲切。他看不透这个老人,这么多年来都看不透。

风无疾的父亲风晋很尊敬这个凌虚子,那种尊敬,看得出来不仅仅是因为凌虚子是国师大弟子的这个身份,而是对他这个人的敬意。风无疾心里也一样,他对这个老人充满了敬意,觉得这是个睿智且平和的的老人,在他面前可以很轻松没有什么顾虑。

风无疾转头看着叫苦连天的那个少年,微微摇了摇头。对于风择路这个人,他心里有种不能言语的感觉。他觉得这个少年似乎不凡,但是却没有明显表现出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表现出高强的武功,风无疾自觉武功不差,似乎都没有把握胜于他。

但是后来这几日来的风择路的体力和意志力的展现就显得很差强人意了。他一度怀疑他是在掩藏自己的能力,但是风无疾从他模样来看又觉得不太像是伪装。对于他的身份来历风无疾就更是想不明白,父亲曾经收养的义子这件事也只是在和风择路碰面之前,父亲通过手书告知自己。在那之前,风无疾对这个义弟的任何事都毫不知情,他一度觉得风择路可能是父亲暗中培养的忠义之士。但是现在来看,这一切都没那么简单。

“铁叔,你对我这个义弟怎么看?”风无疾突然问道。

铁肃对突然开口询问他的风无疾的问题想了一下,随即说道:“世子,我觉得这个小子嘴碎、本事不大,就会逞嘴里的功夫。这种人怕是个成不了大事的人,说不定还会拖累我们这趟行程。”

风无疾一笑,慢慢看向风择路那边,呲牙咧嘴的风择路似乎在抱怨什么,凌虚子手中拿着把铁伞撩拨着火堆的柴火。

“你是觉得他可能是拖油瓶?”

“毛头小子罢了,为人焦躁,不懂谦逊。又没有规矩、懒散怕吃苦。不知道晋王爷为什么会收此子做义子,带着他迟早是个累赘。”

铁肃心里对风择路评价很显然很低。

这几日来的观察,风无疾心里盘算着这个少年,虽然尚未看出他在队伍里的作用。却从未轻看过他,更不会觉得他是拖油瓶。在风无疾的意识里从来不轻看任何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每个人都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父亲怕是有自己的打算。”风无疾叹了口气。

铁肃看了看另一堆火旁的风择路,转头向风无疾靠了靠:“少爷还是时时堤防小心,谁都不要太相信。”

风无疾点了点头,也知道铁肃所说的用意。他很确定有一双眼睛正紧紧的盯着自己,那双眼睛背后的人知道他们此次行程的目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很不简单,即便表面上并没有显出什么迹象,但是他有一种感觉,关键时候那些人就会跳出来,灾难性的后果恐怕不是他自己丢掉命的程度,可能会关乎数百万人的生死,数千万人的流离失所,以及整个风国之兴亡。

他回想起江北和韩水这两个人,高深莫测的武功,虽然未曾与之交手,但是估摸着自己也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应该不是军人,虽然他们服从性一点也不比自己曾经最优秀的士兵差,但是他们身上的气质更像是江湖中人。

江湖上行走几年,风无疾能感知到二人身上的气息,江湖的杀气和军队里的还是有些异同的。如果这两人是敌方的,那么他将会陷入巨大的险境。风无疾敏锐的直觉并没有闻到这二人的危险气味,只是不知两人无法言喻的气息背后的缘来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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