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泗水八方（1 / 2）

多日前。

泱泱大风国七百多年历史，根基深厚、民富国强。皇城都邑‘郢城’修筑于中洲盆地，常年雨水充沛、气候宜人。郢城乃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巨城，地处南北要道，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往来的商客，更是络绎不绝。

宫城建于城市的最中心，而宫城的最中心却是一座百米高的通天塔。

在通天塔之顶，可以俯视众生、全城一览无遗。

风无疾经常喜欢呆在最高处，安静的看着都邑的人来人往，就像是脚下的小蚂蚁，各走各的，匆匆忙忙。一切显得那么理所应当，每个人活的那么平凡、活的那么渺小。

站在这座古城的最顶端不仅可以看到整个城市，还可以看到南城门城外的一大片平原。还有那条流经城门前的浈水河，宽阔平静、阳光下的水面波光粼粼。

河岸沿线种满了桑树、深秋时节、桑树的叶子黄橙橙的，像是涂满了落日的余晖，暖洋洋的。像这样的桑树遍布整个郢都，其叶子红黄似火，便名为火桑。风国旌旗上便是这种火桑树的图腾。

凌虚子背着手，长袍飘飘，白须也偶尔被风吹动。

“前些日子晋王在新南山关被围，派铁总管捎信给国师，你可知道？”

“我知道。”风无疾答。

凌虚子说：“国师已经传令于我，派我助你？想必世子已经得到陛下的密令了吧。”

“嗯。”风无疾吐了口气，自顾自的走到凌虚子旁边，双手撑着护栏，眺向远方。

“朝堂之上不太平，战场不单单是南山以南。”凌虚子说道。

风无疾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心里知道很多事，却也很多事都不明白。

战火虽然才刚起，但是却烧的很汹涌，延绵很快。这场战争是有计划、有预谋、有准备的战争。不过只是单方的。双方数十万兵马已经投入战场、但这个数量还不是最终的极限值。会不会达到数百年前那样的规模、发展事态会不会无法控制？风无疾无法猜测，但是他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数百年前的那场战争更像是天灾，而这次、更偏向于人祸。

“小时候，我以为世界最大的地方就是皇城里的宫城，最高的地方就是这座通天塔。”风无疾声音很轻，语速很慢。

“后来我偷偷爬上到了这里，第一次见到先生。我还没有护栏那么高，先生你把我抱起来。那天我看到了都城之外，那里是比宫城更大的世界。有山、有水、有桑树。”

“那是老夫犯得错误。从那以后，小小年纪的你就知道离家出走，独自一人离开郢都去外面。”凌虚子笑容和蔼。

“但是我很感谢先生，我知道世界是个很奇妙的东西。跨出宫城外有河流、趟过河流往前有高山、穿越高山之外有千里封疆。千里之外、异国他乡、不同的民族、不同的草原、有荒漠、有雪山......世界太大了。”

“一切都是从看见开始，一切都从第一次开始。第一次出城的记忆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时候差点跟着马商远走北夏国。”风无疾自嘲的笑笑

“如果那样，晋王爷不得为了他的独子找老夫拼命。”凌虚子说道。

“可惜，国家存亡、山河将不复。美丽的桑树也会被战火点燃。”

风无疾长叹：“浈水冷秋风急，寂寞火桑开战场！”

*****

客栈外二十亲兵已经将四周森严防卫了起来。

客栈内众人神色不善，沉默的看着眼前一女孩。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面若皎月、目同秋水，两道弯弯的细柳眉如笔画轻轻画上去一般秀气。女孩笑眯眯的时候眼睛都快没了，两个小酒窝倒是显得很清甜。

江北扭送这女孩的双手，女孩一身夜行装具，黑面巾撤扯下，如泉乌黑的长发垂落下来，她警惕的看着众人不善的眼神。

“模样还挺挺有姿色，竟然没有想到年纪轻轻的做了飞贼。”风择路微微颔首，不过眼前这女孩却好像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女孩一点也不紧张，只是好奇的到处看，眼睛眯成缝：“小怂包哪里话，我不是飞贼，我就是随便逛逛，你们抓错人了。”

“啊呸！谁是小怂包！本大侠叫风择路！”

“哦，怂包路，你好！”

“小丫头，嘴硬，看来得来点大刑了！”风择路撸起袖子向女孩走去。

女孩向后挪步：“你想干嘛？”

“竟然不招，那就交给我来给她点厉害尝尝。”风择路拍胸脯道。

女孩大眼睛瞪着风择路。

“瞪我也没用。”

女孩撇嘴：“你们也没有问我什么，我怎么招呀。你倒是问点什么呀？”

“哎呀！伶牙俐齿啊！”

“别闹了！”风无疾呵斥一声，脸上黑线。

“你怎么跟过来的。”

“哥哥，我这不是想来帮你嘛。”

令人想不到的是女孩像是突然变了个人，变得柔柔弱弱的。她想走向风无疾，但是无奈被江北一只手抓的死死的。

风无疾冲江北眼神示意，江北才将女孩放开。

女孩一下子恢复自由之身立马扑向风无疾怀里。

“别来这套，原原本本地说清楚怎么回事。”风无疾瞪了已经抱着他胳膊摇晃的女孩一眼。

“对，老实交代！别套近乎！”风择路喊道。凑近一看才发现，这女孩不就是今晚用偷袭他的那个怪人吗。

“怎么是你？凶手!”

女孩冲风择路呲着虎牙挑衅。

“怎么，你们见过？”风无疾问道。

然后风择路就开始手舞足蹈的一通控诉对方的种种恶行。

铁肃一副头疼的样子，凌虚子在一旁只是谈定的眯着眼。

原来女孩名叫时雨，是风无疾的妹妹，这是一个鬼精鬼精的女孩。

对于这个不速之客，众人脑门上布满了黑线。此次行踪也算隐秘，虽然这只是一个临时据点，但是也是属于秘密据点，所有人都很小心谨慎。但是却仍然被这样一个小姑娘轻易发现，她到底是是怎么找到这儿的？众人心中充满疑问。

“哥哥，就让我跟你们一块去啦，我这么乖，很听话啊。”

“这怎么行！？”风无疾不同意，“此事事关重大，万不可儿戏。”

风无疾是知道这个妹妹，自小就主意鬼，一般人是管不住她的。但是这么危险的任务非比寻常。此次路途凶险，难免会有伤亡，风无疾都不能确保自己就能平安归来。她若跟随也会跟着有危险，万一出了差错，他是绝不会原谅自己的。

“哥哥，你是最疼爱我的，我一定要跟着你！”时雨眼神很倔强。

“小雨听话。以前去哪儿你要跟着，我会带上你；但是这次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们自身都在冒险，又怎么能护你周全？”

“以前你答应过我的，不会丢下我的，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时雨眼睑低垂。

“而且我不会拖你后腿，我武功也很厉害啊！我能保护自己。至少比这个人强！他这么没用你们都带着，凭什么不要我！？”时雨指着躺枪的风择路。

风择路张大口，被突如其来的指摘搞得目瞪口呆。

“不行！坚决不行！我立马差人送你回去。”风无疾态度坚决。

“哼！你不让我去，我偏要去，我就在后面偷偷地跟着你们！”时雨更倔强。

风无疾实在拿这个妹妹没辙，家里对这个大小姐也是头疼。这几年把她宠溺的太过了。

“小姐，此事不是郊游打猎，这番出去生死难料。而且我等是受了天命行事，恐怕不方便带着小姐......”铁肃劝道。

风择路凑过来：“这可不是逛街买东西，而是刀光剑影，受伤流血的。”

风择路巴不得不去呢，这缺心眼的傻姑娘竟然还有人抢着去。

时雨冷哼：“你武功这么废当然怕，我可不怕。”

“喔吼，要打架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风择路无语地白了时雨一眼。

时雨小声在铁肃耳边说悄悄话:“大管家，我今晚可是给你报仇了哦。”说着对一边的风择路挤眉弄眼。

铁肃穆然，心里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难怪那个臭小子回来时候狼狈的一嘴泥，问就遮遮掩掩说雨天路滑摔了一跤。原来是被大小姐揍了，这样一想心里顿时升起来一股暖流，大小姐性格顽劣，但是心地善良，在一些小事细微处都会护着他们这些下人。这几日风择路对他颇有冲撞，她这是在给他出气呢。

不过让铁肃疑惑的是，大小姐武功虽然不错，但是能制服风择路确实也让人意外，毕竟那日跟风择路第一次打交道对方所展示的武功明明在自己之上。可是让人奇怪的是，这几日相处下来，铁肃能发觉到风择路不像是个武功高强的样子，这让他感到深深地疑惑。

时雨无视风择路，紧紧的箍紧风无疾的胳膊。

屋里变得无声静默，韩水一言不发的用布搽拭手里的一把匕首。江北则继续依靠在门后，眼神盯着远处，不顾时雨略带怨恨的小眼神。方才是江北一只手把时雨提溜回来的，在追击过程中，韩水身影如风，突然出现在时雨逃离的路线上，时雨转头要跑没想到被瞬间就追上了江北碰个正着，几个回合就逮住了她。

其实时雨武功并不低，生在将军门庭，自幼习武，身手也算矫健，像对付风择路是绰绰有余，只是在江北这绝顶高手面前毫无招架之力。时雨不服气的瞪江北，却换不回来任何回应，不过暗自心想这个人实在是高深莫测。

“既然都来了，那就一起上路吧。”这时，一直默默不言的凌虚子慈祥的看着时雨。

时雨兴奋的看着凌虚子，也瞟了眼一旁默不作声的风无疾，见他没有反对，便立马向凌虚子去扒拉他的灰白色长胡须。“谢谢老头……先生！”

凌虚子赶紧一边咦咦咦一边闪避着保护自己的胡须。

*****

骏马奔驰在草甸与丘陵之间，软索时而紧绷如铁时而微垂似柳。一天的驰骋，已经是人疲马惫。众人坐在马上，任凭马儿慢悠悠的走着。风吹着发黄的草地，草叶染上马蹄脚印，时儿蝴蝶在周边追逐不息。

“为什么要取道泽泗城呢？”时雨问道。

时雨一身戎装，倒是有几分英气。

“让我来告诉小魔女！”风择路觉得时雨是个暴力、刁蛮、无理的魔鬼，于是风择路给她取了个贴切的名字‘小魔女’，这样显得很贴切她的身份。当然免不了被时雨一番毒打。

风择路毛遂自荐，其实其他人并没有打算开口。

赶了一天的路，自那日时雨突然闯入后，风无疾决定再度更改行进的路线。现在只有凌虚子和风无疾二人私密商量第一站的目的地。并且风无疾让众人连夜赶路，其他人却并不知情要去哪里，只是跟着风无疾那黑马扬起的风尘。风无疾如马群中的头马一般领着众人快马加鞭一刻也不曾停歇。

然而现在目的地泽泗城就在前面三十里。不用说大家都已经知晓。

“泽泗城！首先为什么他叫泽泗城：泽泗城是个历史悠久的古城，自先祖建国伊始就存在了。因为地理位置好，所谓通泗水、路八方。是南北进行贸易的商道毕经之地，也是北上的交通要道。我们走这儿能最快的北上，而且到了泽泗城，我们能动用的资源也多。最重要的是能吃好喝好睡好哈哈哈！”风择路娓娓道来。

时雨瞪了他一眼。

风无疾示意下马，众人纷纷一跃而下。前方几百米就有一个驿站，看样子要在驿站休整一下。

“小魔女，你以后可不能直呼我大名或者叫我什么那谁谁谁。我不是那谁谁谁，我是你爹的义子，按长幼你得叫我兄长。”

“臭怂包路，这我可不认，我父亲什么时候收的义子我怎么不知道。”时雨哼哼说。对于风择路叫她小魔女后，她很是手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