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参宿之王(1 / 2)

回到新南山关那夜

城楼上,一袭白色披风被狂风吹得翻飞作响。黑夜如此漆黑,城楼上的灯火显得微不足道。营外的森林里安静的可怕,气氛沉闷的厉害。

姜绍手里按着一小坛酒,佩剑插在城墙上。他静静的看着前方,风卷起了他鬓间的头发,他神情肃穆、身体纹丝不动的站着。秦明走上城楼,来到姜绍身边,缓慢的拔出墙上的剑,一手托住姜绍的手,一手将剑放进其手上。

“将军的剑应该从不离身。”

姜绍握紧了剑把,秦明深邃的眼神有点浑浊,他看不懂,和风晋那种深遂是不一样的,他的眼神浑浊杂乱占据了更多。但相同的是都看不到底。

“秦将军,对面的会是谁呢?”

秦明重重的叹了口气。

“可能就是乌延瘣吧。”秦明说道。

“是谁其实都无用,既然都选择服从军令留下来,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秦明没有继续说下去。

姜绍知道,那就是用战死来证明自己!他握剑的力道不自觉又大了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烟尘浮起,行军的声音已经从数里之外传来,大地颤抖着,即将到来的危险不亚于洪水猛兽。

无数的传令兵穿梭在营内,姜绍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但他知道,他们和城墙上那些年轻的面孔一样,深情紧张却强作镇定。

秦明轻轻的将帽子摘下,如白练的华发露出来,姜绍突然觉得秦明不过是一个沧桑的老头,这位曾今也叱咤风云的将军现在就是个佝偻的老人,身材显得瘦小不堪。苍老的模样早已经不是他熟知的足智多谋的将军了。

“孩子,来了。”

听到秦明叫他孩子,姜绍心中一沉。

秦明眼中仿佛模糊一片。他看向远方,几个月前他的儿子秦子房冲进敌阵的样子重现,秦子房骑着战马的背影在他眼中慢慢变小,然后被敌军淹没。

*****

新南山关破,宣告着南山与风国休兵止戈的短短数月结束了,烈火已然重燃。

蛮夷近三千兵马长途跋涉,用时数日,绕道新南山关十多里穿过原始密林山脉,截断新南山关与风国后方部队。新南山关左右两翼的蛮夷大军如同天降,与潜伏在新南山关两翼密林的二十队伏兵遭遇。这些潜伏兵马为新南山关守关将士赢取了一定时间,但是终究寡不敌众,与人数多于他们数倍的敌人艰苦奋战依旧逃不过败亡的命运。森林的虫鸟都已飞尽,黑色的森林弥漫氤氲的血雾,所有将士无人生还。

驻守关隘的将士们在正面阻挡了蛮夷人九次进攻后,蛮夷的兽骑士大军如约而至。烟尘滚滚、大地在颤抖。这是人类史上第一次面对如此规模的兽骑兵,这批特殊的骑士大军可以横扫大路上任何兵马,即便十万大军在其面前也需要颤抖。

建成三个月的新南山关被暴烈的兽骑兵一个回合就冲破,兽骑士直接从关口横穿大营到尽头无物可挡。

赵浩率领四百多骑兵护卫护送统帅风晋从甬道向腹地撤退。新南山关北部甬道出现了大批量蛮夷兵马,拦住了赵浩骑兵的去路。但不得不说赵浩是一员虎将,他勇猛异常,带领四百多名骑兵横冲直撞,神魔见到都要避让。将领的勇猛、使得士兵更是奋不顾身、视死如归。数千人的的包围被其活生生的撕开了一个口子,赵浩护送着统帅晋王安全突出了重围,却也因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冲出重围时兵马只剩下不足三十骑,每个人身上都像是被鲜血浇灌了一样。据传定南大将军风晋身受数创,重伤昏迷。

新南山关被破、五千守关将士战尽最后一口气。新南山关被踏成废墟,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守将都尉姜绍、副都尉秦明殉国。

*****

某个边陲小镇,一大清早的,天空便下起了大雨。

大雨将整座城市都笼罩在灰蒙蒙的雨雾中,雷霆阵阵。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客栈里也很冷清,只有一桌客人。店小二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被雨水浸泡的街道昏昏欲睡。

一行人突然走进客栈,脚步沉稳有力。领头的三人一进客栈后就有几人把守住门口,陆陆续续的十几个人随后进入客栈。他们的装扮都一样,像是某个武林世家的打手。

店小二一下子醒目过来,他能感觉到对方肯定是大人物,这种人一般都是武林或者朝廷中人,要么杀人如麻、要么有权有势,是万万得罪不起的。领头的三人摘下斗笠,一个似花甲老人,手中还拄着一把黑色的铁伞,伞尖敲击青砖上发出“嗒嗒”金属音。另外两个有一个是身材宽厚,高八尺的壮士,另一个倒是阴柔的像女子似的男人。

店小二很奇怪的是这个老人为何头戴斗笠手里还杵着一把伞。店小二正准备迎上去招呼客人却被两个护卫一样的人拦住了他,眼神犀利的瞪着他,他很识趣的离开大堂跑上楼去。

老人不是别人,正是风国国师大弟子凌虚子。

凌虚子走向客栈唯一有人的桌子,那桌坐了三人,一个青年,一个少年,另一个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这三人便是风无疾、风择路与铁肃。凌虚子朝着他们走来,身边两个壮士紧随其后。

三人立马站了起来,铁肃就要行礼,凌虚子立马做了一个禁声动作,众人会意明了。

“倒是让我好找。”凌虚子笑道。

“此行事关重大,不敢不小心。”铁肃说道。

“快马转了一夜,都不知道为何急急忙忙,我还没有做好出发准备呢。”风路择不满地嘟囔。在这之前,他们风尘仆仆赶了一晚上夜路,今早才到这个地方。一身灰头土脸的,还没来得及休整。

铁肃:“万事谨小慎微,为了尽早与先生回合,不出差错为好。”

风择路苦不堪言,嘴贱道:“你们那么多高手,你胆子怎么小成这样。这几天风餐露宿,嘴里苦巴巴的。”

铁肃皱了皱眉,脸板着。

风择路已经抱怨了一路,一点苦都吃不了。在以后的行程中,这些苦只不过是皮毛。非但如此,铁肃感觉这小子嘴里没有把门,为人自视清又高狂妄自大,让他很是反感。

凌虚子大笑,风无疾也无奈苦笑。

“此事不急,还有诸多的事情需要商议好再出发。”凌虚子脸色温和说道,“一路都累了,大家先休息,养足精神才好办事。千里马也需要肥美的草料才行。”

风无疾向跑堂招了招手:“安排个清静的雅间,做些好的吃食,来壶热茶,雨大湿寒,暖暖身子。”

“给小友多备些好酒好菜。”凌虚子叮嘱道。

“这老头做事还是比较靠谱。”风择路嘿嘿偷乐,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铁肃冷哼一声,不去理会。

一行人跟着跑堂穿过前店到了还算隐匿的后院,众人也相互介绍认识,跟随在凌虚子身边的二人是两个高手,分别叫:江北、韩水。二人都是使用长剑的好手,江北一脸刚毅,满身正气;而韩水却略显阴柔,他的背上还有一把用布包裹严实的武器,不知道是什么,不过看样子像是把薄刀。

他们过去是什么身份,在场的人除了凌虚子之外没有人知道。此次行程他们将是派来协助风无疾的,以死士为名加入队伍。他们的武功很高,风无疾发现根本看不透这二人。这二人不是国师派来的,也不是他的父亲风晋派来的,他们行事直接听命于背后的人。风无疾大致猜得到这是谁的人,这个人的地位比他父亲还高的只有一个人——风国皇帝,风政。

天气转变很快,早晨还大雨倾盆,午间便烈日当空,一下午整个小镇的水汽都蒸发无迹。夜晚一轮弯月当空,静谧的客栈外树上的虫子趁着夜晚的清凉放肆的歌唱着,风择路爬上楼阁,客栈里的烛火很暗,庭院也没有人走动。登高而望远,客栈外面不远是一条河,河水碰到偶尔发着小亮光,好似鱼鳞一般,停靠在河畔的渔舟并排着一动不动。有个身形轻盈的姑娘一脚踩在岸边,一脚颤抖着跨在渔舟上,手里拿着个放有蜡烛的小纸船轻轻丢进水里。因为动作有点大,渔舟漂离远些,吓得那人叫了一声跳上岸里,心有余悸的和同伴说着什么,应该是幸好机智不然就掉下去了之类的吧。

安逸的景象让风择路想到了一些事情,手往怀里掏,拿出了雕画茑萝白玉箫后,随后便开始吹奏一首空灵的曲子,曲调温和缓慢,像是秋日私语、梦幻蝶舞,又像是小雨淅淅、江南水乡之夜。

一曲未终,袅袅余音不绝。风择路扫了心中的那些略微沉重的东西,正要走时,被一块鸡蛋大的石头砸到。

风择路大怒:“谁砸本大侠,有种出来!”

风择路四处找寻幕后黑手。

有个女孩站在客栈外面,躲在一颗大树的背后,口中“扑噗”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就是那个扔石头砸本大侠的幕后黑手?别躲了,本大侠看见你了。”风择路挺起鼻子,哼哼地出气。

女孩躲在树后捂着嘴尽量不发出声。可是风择路已经看到了她的衣摆飘了出来。

风择路纵身一跃而下。拔出手里的剑就刺过去。

“没有,我没有!”那女孩子跳出来,一下子就躲过了风择路的刺击。

风择路顺势继续攻击,女孩步伐灵巧,连续躲避,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抽出两把精细的长剑迅速进行格挡反击。几个回合下竟然一脚把风择路踹翻在地!

女孩嘴里死不承认:“我说了我没有我没有!”

“肯定是你自己不小心被屋顶掉下来石头砸到的吧。”

风择路哎呀咧嘴:“你倒是会解释?!这样的方式!?”

“不这样你能让我好好说话?”女孩的剑压在风择路肩膀上。

“喔噢,我就在屋顶怎么还会不小心被石头砸到?”风择路看着这个狡辩的漂亮女孩。

“有可能是天上掉下来也说不定呀。”

“天上掉石头?还这么巧砸到我?”风择路想这瞎扯也要有个边际才行。

“我不管,我哪里知道,你不要想赖在我身上!”女孩瞪着眼。

“你放屁!”风择路气的跳脚。

“你才放屁!”

女孩哼哼,也不去看风择路,好像在想什么,古灵精怪的。

风择路接着稀薄的月光细细打量这个女孩,细细的眉毛、干净的面容。她带着面纱,看的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年龄应该和他相仿,心中对她很是好奇。

“你叫什么名字?”风择路语气放缓。

“为什么要告诉你。”女孩撅着嘴。

“你刚才砸我了不是?”

“我没有。”

“那你放开我。”

女孩的剑还架在风择路脖子上,风择路觉得很丢人。这样的场景不适合僵持着。

“你为什么笛子吹一半不吹了?”

“要你管?!”

风择路说完就觉得这个时候态度应该不要那么强硬的。

“你怎么一个人?晚上天气变凉了,我想要回去睡觉。”风择路随便说着没有关联的话。

沉默一会儿。

女孩低着头:“如果你那你那个笛子送个我,我就告诉你。”

“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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