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天下局势(1 / 2)

秋意微黄,天气渐凉。

湖泊岸边的竹林叶子纷纷扬扬,旋转洒落犹如飞雪。笛声在竹林里和着山涧之音弥漫青山峡谷。吹笛者是一个约摸二十七八的青年男子,一身干净整洁的束缚袖长褐衫,身材高挑,脸颊如刀削。此刻他眼睑低垂,正如吹奏音律一般,缓慢悠扬地,人也不急不躁的样子。他此时慵懒地倚靠在竹子底下圆润的巨石旁。

此人长相平淡无奇,为人也低调无华,人群中并无独特。然而他的名号却在江湖上鼎鼎有名,他便是一手“任意剑”独步天下的肖然。任意剑宛如飘逸的竹叶满天飞扬,千变万化,无形任意,幻化难辨。

“师兄!”

突如其来的叫声如石入水一般打破这音律与山水竹林的和谐。

不知哪里钻出一个毛头小子。

肖然停下停下了手中动作,面容和善的看着眼前来人。脸上稚气未蜕的少年名叫风择路,原本他不姓风,只叫择路这个名,但从作昨夜开始他就多了风这个姓。

风择路是肖然的唯一师弟。江湖人只知道任意剑飞舞天下,独来独往,从来不知道肖然出自何派。所以江湖上都误以为他是一个碰到某种奇遇的自学成才的天纵之材。然而事实上是肖然师承有人,而且还有一个小师弟。

“我一准猜到你在这儿。”风择路手摸着冰凉的石头用力一撑就和肖然坐在一块。

“师傅今天早上又不见了。”

他们的师傅号逍遥子,又叫苍松道人,江湖上赫赫……无名。

“要是看见了才奇怪。”

逍遥子经常出入无常,行踪不定,肖然早已经习惯了。

叶落了一地昏黄,风择路用手挥开掉落头顶上金黄色的竹叶。

“昨夜起大风了,已入晚秋,天气开始变冷了。”肖然平静的说。

风择路不想谈论天气:“师傅昨天安排我下山去找风无疾,可是我还不认识风无疾。”

“这对你来说不算难事。”肖然说。

“只是给我安排的身份有些奇怪,风晋的义子?可是那老头我连面都没有见过。平白无故多了个干爹!?我现在去找风无疾,突然出跳到人家面前说:大哥,我是你爹的义子,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哥!?”

“风晋是风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晋王爷,做他的义子,不委屈。”

风择路不忿:“我一夜之间多了个爹,还多了个大哥!我自己都不太信,让风无疾相信这没谱的事我还真没把握。”

肖然面无表情,也不理会择路的吐槽。

“师尊其实早已安排好这一切,虽然你没有见过你这个义父,但是风晋是知道你的,师尊至少是和那边有达成共识。”

风择路瞪眼,心想这肯定不是什么好差事。

肖然说:“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风无疾,助他成事即可,至于最后结果是怎么样都不是你我要关心的。”

“我武功那么差,一路上如此危险,我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尚且难说,更不必说保护风无疾了。”

风择路嘟囔,他自知自己武功平平。跟了师傅这么多年,师傅也没有教过他什么东西。使得一手剑还是师兄肖然教给他的。但是即便肖然一手闻名遐迩的“任意剑”飘逸洒脱,威力无穷。但是他只学到了皮毛,胸腹中并无真材实料。

“真不知道师傅怎么想的,保护人的活得师兄你出马才是。”

肖然不以为然,头头是道:

“师尊腹纳有天下,胸怀有古今,更是洞悉世道将来。天下大事师尊了如指掌,不入世则已,入世必轰动一时。他老人家早已经看透世间纷乱,非常人所能揣度也。”

风择路冷冷的不屑,师兄又开始了肖式吹捧了。

“好了好了,师傅又不在,说这些好听的他也听不见。”

肖然不以为然,却又说到。

“你我命苦,都是师尊捡来的。应时常怀有感恩之心也。”

“哦?你也是叫做捡来的?”风择路一脸不可思议。算起来,肖然其实入门比风择路晚几个月的,因为风择路那时候年纪小,所以肖然便恬不知耻的做了师兄。但是不能因为风择路年龄太小就认为他傻他天真!那个时候已经记事了。

肖然遇上逍遥子时候已经是风择路这般年纪的少年了。风择曾经路听逍遥子说过肖然:“此子不依不饶,执意要追随于我,如狗皮膏药一般无法甩离!”

实际上确实如此,并非逍遥子找上肖然,而是肖然找上逍遥子的。风择路记得那年冬天,天空下着大雪。逍遥子牵着风择路从街头走过,届时那个地方正遭遇饥荒,街头有许多乞讨的难民。肖然那个时候还是个乞食的少年,第一次见面是抢了逍遥子买给风择路的肉包。非但如此,之后肖然便一直远远的跟随逍遥子和风择路这一老一少,居心叵测……直到后来又莫名其妙拜入逍遥子门下。

虽然肖然依旧认为这么多年风择路不会记得这件事,但是风择路分明记忆深刻,尤其那年肖然抢了他手里一口没吃热乎乎的肉包子!当着他的面直接吞下去了,渣屑都没有一点。所以风择路听肖然的话心里非常鄙夷之。

肖然一本正经接着道:“然师尊性情放浪形骸,无拘无束,但依然看破世俗而潜游于世间。天下大智慧者无其左右,我以为他心中怕是早已经明了一切,听从其安排并无不妨。”

“再者,师弟你也不用担心,我会给你点帮助的。”

说罢,肖然拉过风择路的左手,挽起其袖子,用力在他胳膊上面点了三次。一股暖流蹭蹭地钻进风择路的手臂,然后如热浪一般覆盖他的全身。

“这是我的三道印记,里面有我的部分功力,到了危难时刻,你可以应应急。”

风择路急忙问:“有多大威力?”

“较我而言有十之一二。不过行走江湖,对付一般高手也够用了。”

肖然提醒:“只能用三次,你要自己把握好。”

风择路虽然很瞧不上肖然的无耻,但是绝不会怀疑他的武功。笑嘻嘻说:“谢谢师兄,还是师兄仗义。”

整理好行囊与肖然告别后,风择路便晃悠悠下山去了。临走的时候没有人来送他,身边跟着陪他走了一段的是只叫‘太子’的黄狗,肥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风择路相信这是他见过最胖的狗,没有之一。最后太子站在一个地方歪着头目视风择路下山,直到被拐弯处的树枝挡住为止。

天上云卷云舒,大风拂面而来。

路上他想起了逍遥子那天说的话。

天下就是棋局,纵横交错的网格就似山川桑海。天下人谁不是棋局中的棋子呢?谋者、勇者、智者、隐者……更或有用者无用者,棋局掌控者、博弈者。

风择路若有所思,师傅你是什么者?

“推波助澜者,旁观者。”

“那我呢?”

逍遥子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风择路翻了翻眼,在想,莫不是掀翻棋盘者?

*****

数日后。

拍岸断崖地处风国都城前方五里,断崖一分为二,左右连接着连绵大山,中间遗留出数十人通过的峡道,从底部往上看,两面断崖直耸天际,令人眩晕。黝黑的崖壁笔直光滑,像是被天神用刀削出来的一样干净利落。

拍岸断崖是风国都城“郢”的险要门户,这个断崖通道狭窄,但是很长,从一边难以看到另一边尽头。断崖中间筑建了厚重的铜钉大门,大门奇高奇重,需要十人之力才能推动其中一扇。大门一锁可以抵挡千军万马。但是这两扇大门已经数年不曾关闭了,战火很少能燃烧至此。大门前是一对三人高的饕餮神兽,身躯矫健、气势磅礴。

拍岸断崖东侧之巅:风无疾高大挺拔的身躯像是钉在崖边。狂风呼啸穿过他脚下的岩壁呜呜作响,像是野兽的哭泣。铁肃就站在他的背后不远处,周边还有随从七八人分散站在各地。

天空传来响遏行云的鹰唳,盘旋的飞鹰遨游天际,铁肃用手放嘴角,口中发出空谷传响的哨音,那苍鹰听到回应一般,俯冲而下,撕裂了狂风般迅疾。

苍鹰最后落到了铁肃塞了铁片的护腕上。苍鹰的胸前有一片白色的羽毛看起来非常纯洁柔顺,它那凶狠骄傲的眼神令人畏惧,更是表明它的尊崇、它属于蓝天的高贵。苍鹰的腿部和信鸽一样绑着小竹节。取下竹节后,铁肃用力一扬,苍鹰展翼一米宽的的身躯顺势俯冲断崖而下。

“世子,白泽带来了消息了。”铁肃走向风无疾,“是王爷的信。”

风无疾看着远去的白泽,手里接过信。鹰是晋王府多年来驯养的,苍鹰属于辽阔的天空,不属于人类的猎犬,桀骜不驯的鹰非常难驯养,多年来晋王府才成功驯养了三只而已。这只鹰叫白泽、取自昆仑山上著名神兽的名字。另外两只叫火舞、烛龙。

“不知道父亲这么做是为什么。”风无疾看完信件后沉思着。

一阵风吹过,背山的竹林飘出悠扬的箫声,之前这竹林从没有音乐,有的只是虫鸣声。箫声夹着风吹竹林之琐碎,翩翩飞扬、绕崖荡漾。

随从们左顾右盼、提高了警惕。

竹林猛的被分开,箫声截止。一个少年腾飞而起,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身影瞬间到了众人面前。所有人都动容,太快了,这身法武功令人咋舌。

随从连忙封锁少年与接近风无疾的通路。但是少年的人影一眨眼就不见了,此时此刻一袭影子竟然越过众人近身风无疾,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世子小心!”铁肃喝道,一把长刀挥向那袭影子。

然而铁肃却觉得手里一轻,长刀砍向了空气。

与此同时风无疾却下意识的推出去一掌,与对方极速而来的一掌对撞。风无疾只感觉一道强悍的力量钻入他的手心,手掌一阵酥麻,他人也倒退几分。

而下一刻,风无疾感觉后背被一物顶住,但他却不动声色的站着未动,只轻松的叹了口气。

“如果是我这把剑你已经死了,世子殿下。”风择路抽回玉箫,拍了拍腰间的二尺长的短剑露齿笑道。

“什么人!?”铁肃呵斥道。

反应过来的随从护卫急冲冲杀来!

“收起你们的废品吧,对本少侠可没用。”风择路轻蔑的耻笑铁肃与众随从。

铁肃脸上铁青:“太放肆了!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

随从们都围了过来,但风无疾却哈哈大笑。一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也朝铁肃使了下眼色,铁肃最后也愤愤不平的也收了刀。

“你就是我父亲的义子吧?”风无疾笑容满面,丝毫没有被刚才一出惊吓到。

“我叫择路……风择路。”

随即风择路微笑拱手:“见过大哥!”

“不必多礼,择路兄弟武功着实不凡啊!”

风无疾似乎很高兴,揽着风择路的肩膀,温和大方。

风择路心里暗暗自喜:师兄给的三道气息果然厉害,但是刚刚与风无疾对的那掌来看这风无疾也并不算太弱。幸好自身有所依仗,第一次见面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为了以后自己日子也好过不是。不过可惜了机会只有两次了。

“你的箫乐水平很高,高山流水、空灵缥缈。”

风择路呲牙笑起来连忙一阵谦虚或虚伪般的也对风无疾各种称赞。

“义父叫我来协助你。”

风择路腹诽,虽然嘴上喊着义父,但是这个干爹可是连面都没有见过。

“知道,父亲已经派人告知过我。”风无疾邀风择路前往亭子里坐。

风无疾头回过头:“铁叔,此次北行为了方便还是喊我公子为好。即便紧急情况也需谨记。”

铁肃仍然没有打消戒备,却一边死盯着择路一边拱手称是。

“只一直听父亲谈起你,却从未见过我这个义弟。”风无疾拍着风择路肩膀,风无疾身材伟岸,足足高风择路大半个头。

风择路其实知道风无疾这也是客套的话,就连他自己知道无端端多了个风国晋王作干爹也只是前几天的事。那这位从未见面的干爹又怎么会经常谈起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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