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7（2 / 2）

“哦？可知他们有什么背景？”

“他们掌事的姓元，听说过去只是做些牙人经纪的琐细买卖，如今却一夕暴富，还自称是什么总经理，实在古怪得紧！”

“难道是寻到了什么有力后台？”

“外甥原也是这样想的，可是若真有什么后台，怎会一点风声都不曾透出，惹得外界议论纷纭！”

“这倒当真有些意思了，”陈世骥若有所思道，“过两天且让我亲自登门去谈谈虚实！”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前阵子果州的贼乱，愣怔了片刻，他摇了摇头，将这个莫名其妙的联想赶出了脑海。

这时，屋门突然被推开，只见赵姨娘领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走了进来。

刚才全家去迎接舅老爷时没有人知会她，等听到风声后，她连忙带着儿子火急火燎赶过来，就是为了能让他在舅老爷跟前混个脸熟。尽管她心里明白，比起叶衡和叶衍，这孩子算不上是个实在外甥，但陈世骥是叶家在官场上最大的靠山，将来就算看在孩子爹的情面上，多少也会提携一下。

“舅老爷勿怪，家里的下人忒不懂事，您这都到府上了，都不来告诉妾身！”赵姨娘先向陈世骥扶了一礼，然后将儿子推到他面前，“征儿，这是咱家舅舅，快叫舅舅！”

“舅舅……”小男孩嘟囔着嘴，叫得有些不情不愿。赵姨娘见状在他后背连掐了好几下，疼得他哇哇直叫。

“行了，我看这孩子天资不错，倘能勤奋向学，将来取得功名必不在话下！”

叶家的情况他十分了解，他也知道赵姨娘的小心思，不过这种后宅内的细故他一向赖得去理会，随口几句好话敷衍过去便是。

此时下人进来禀报年饭已布置停当，屋中众人便都起身移步膳厅。吃完饭后，一家人还按照习俗围着炉火守岁到天亮，这里便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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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孟圆抵着冬夜的瑟瑟寒风一个人在院子里溜达。

因为父亲在外任官只带了她一个女儿，其他家眷都留在了临安，所以这些年的年节都过得简单而冷清，除夕夜更是只有父女俩聚在一起吃顿饭便草草了事。

忽然，她看见院子角落的一间敞开的过堂中隐隐有火光传出。走近一看，是李从嘉与那日领回府中的姐弟，他们正围着地上的一只火炉守夜，炉中的碳火劈啪作响。

小男孩坐在李从嘉的腿上被逗得咯咯直笑，小女孩则安静地坐在一旁，眼神中已没有了先前的呆滞。两个孩子今天都换上了新衣服，让人暂时忘记了曾经发生在他们身上的苦难。

“嘉哥儿，怎的只有你们三人在此守岁？”宋孟圆缓步踏入过堂后问道。

“哦，是小姐啊，娟儿和阿荣他们都去外面看傩戏了，巧奴和进喜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我就陪他们在这里坐会儿。”李从嘉一边说一边拖过一只圆木凳，“小姐要是无事的话，也过来烤烤火吧。”

宋孟圆依言轻盈地坐下，李从嘉感到有一股香风扑面而来。

她看着身旁的两个可爱的孩子，微笑着说道：“嘉哥儿，这几日全赖你费心照顾他们了。”

“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他们是小姐救回来的，小的只是帮着搭把手而已。”

“对了，愿意领养他们的人家已经找到了吗？”

“这倒还没有。小的是这样想的，两个孩子之前已经受了不少罪，所以小的不但要给他们找个家，还得是个温暖的家，只是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李从嘉道，“小姐放心，这俩孩子每日养着也花不了几个钱，小的从月钱里给他们匀些便是，不会让府上破费的。”

“你一个下人能有什么钱，这个无须你担心！不过你所说的温暖的家是个什么样的？是像叶家那样有财有势吗？”宋孟圆饶有兴致地问道。

“自然不是，有些人家虽然外面看起来财大势雄，但是内中却父子相忌，夫妻不睦，兄弟失和。我认为，一个温暖的家应该是一个能让人避风的港湾，里面永远有等待、守护着你的家人。”

“温暖的家……”宋孟圆若有所思地轻声默念着，心中隐隐有种被刺痛的感觉。

沉默了一阵后，看着火炉中跳动的火焰，她摇了摇头，将脑中不期而至的惆怅驱散，又半开玩笑地说：“那嘉哥儿你什么时候给自己找一个温暖的家呢？”

“那就看娟儿姐啥时候从了我呗。”李从嘉笑嘻嘻地回道，又瞥了眼宋孟圆后，才挠着后脑勺憨憨地说：“其实小的也知道，娟儿她不可能会看上我。不过我今儿把话放这儿了，日后谁要是做了我的娘子，我一定会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就像公主一样？哈哈哈！”宋孟圆刚说完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保证比公主还要幸福！嘿嘿！”李从嘉也有些不好意思，跟着傻笑起来。

“烟花！烟花！”这时怀中名叫进喜的小男孩儿扯着他的衣袖奶声奶气地叫嚷。

“你还准备了烟花？”宋孟圆有些惊喜地问。

“是啊。”李从嘉应了一声，然后从衣服里掏出一支“窜天鼠”，这是一种只能单次发射的烟花。

“唉，原来你只有一支……”宋孟圆看着李从嘉手里的烟花，有点失望地说。

“小姐别急，我能用这一支窜天鼠点亮整片夜空。”李从嘉故作神秘地说道。

“当真？”宋孟圆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有些半信半疑。

李从嘉没有回答，他就着炉火点燃了烟花的引信，然后将它高高举起。片刻后，一道黄色的光焰腾空而起，迅速照亮了漆黑的夜空又瞬间湮灭。

接下去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正当其他三人认为李从嘉是在吹牛时，整个夜空突然爆开了满天的华彩，就像彩色的颜料铺满了天幕，又似缤纷的糖果撒向了苍穹，倏明倏灭，璀璨夺目。

宋孟圆都看傻了，这是她过去在临安也没见过的壮丽景象。两个孩子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

“怎…怎么会？”好半晌她才结结巴巴地张口问道。

“嘿嘿，我会变戏法，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李从嘉神秘地一笑。

烟花还在持续。

宋孟圆此时身上已全然不见平日温婉的样子，一双弯起的美目娇俏地望向天空，在砰砰的爆裂声中恣意地欢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