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郭怀义刚刚跑得呼哧带喘,略微平复了一下后,说道:“禀教主,想必西充县的事教主已经知道,昨日州衙来人知会,要属下去到该县查办此事,故今日特来请法旨以定行止。”

西充县的事情郭怀义刚一听说,就立刻认定是通天教的人搞出来的,那狠辣决绝的行事作风让他也不由心惊肉跳,此番州里让他查案,他自然不敢专断,急忙跑来总廷请示。

“这西充县报上去的呈文是怎么说的?”元来问道。

“说是他处流窜入境的贼人劫掠。”

“这就是了。”元来已心中有数,向一旁的李从嘉解释道:“教主,西充县如此呈报的目的显然是想推卸自己安靖地方不力的责任,那么此番郭巡检下去后,当地官员定会与他接洽运作此事。如此一来,西充县的未尽之事也算有了眉目。”

“原来如此。”李从嘉也一下想通了其中的关节,立刻对郭怀义吩咐道:“郭巡检,这次你与西充县的官员交涉时,务必从两个地方着手,第一,自然是为本教从当地捞取各种好处;第二,也是更要紧的,就是想方设法将本教的人安排到空出来的胥役位置上去。”

“属下省得,定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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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明楼是西充县城内的一座酒楼,共有三层,三楼面向城外西溪河的一套雅间内,知县程申正在宴请过来公干的果州巡检使郭怀义。

自《庆元条法事类》颁布后,地方官署间的公务迎送活动受到了严格的限制,再加上西充县本身财力有限,所以若按常例为郭怀义接风洗尘的话不免有些寒酸。程申此番是求人办事,所以不得不自掏腰包款待郭怀义。

“我早就听说郭将军乃出自兴州幕府,行军布阵、操练士卒皆深得吴老帅的真传,今日幸得一睹名将风采,夙愿得偿!”程申一边给郭怀义斟酒,一边大献阿谀之词。

“哈哈哈,程大人严重了,不过仰仗吴老帅多年的栽培,某确有些打仗的本事,只是这巡检的差使整日价尽与些鼠窃狗偷之辈撕磨,着实憋屈得很,若是朝廷肯给某一支精兵,恢复大业怕是早已成功。”

郭怀义今天穿得俨然像一个远道而来的行商,一身行头与他嘴里侃侃而谈的军国大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没有想到这郭怀义会如此恬不知耻的把自己的马屁照单全收,程申挤出一个尴尬的假笑,接着说:“是是是,郭将军神威无敌,定是屈才了。只是此番本县惨遭外来贼人的荼毒,还望将军明察秋毫,为本县军民主持公道!”

“外来?不对吧,你这西充县四围皆是安靖治平之地,哪里会有贼人跑来滋扰?”郭怀义诧异的问道,一撇八字胡翘得老高。

“诶、诶,自当是有的……”程申一时有些支支吾吾,“至于是哪里过来的贼人,还需劳烦郭将军费心探查,本县自当竭尽所能,鼎力协助!”

“呵呵,既然如此,某职责在身,自然会不遗余力查清此案,只是此间确实有些难处需要程大人帮忙周旋。”

“郭将军但讲无妨!”

“其一,因为贵县的陈押司显然是那伙贼人的目标,所以为了查明案情,某需将他在县境内的所有产业暂时扣押以保全物证。”

“使得使得!”

“其二,好叫程大人知道,由于贼人乃流窜作案,因此某需要探查的范围非常大,所需的人手自然也多,这人吃马喂的可都需要县里补贴,某说个数,一百万贯,程大人觉得是否妥当?”

“什、什么?一百万贯?”程申听了眼珠子差点掉在桌上,“这这这,将军,西充县只是个区区中县,就算把全县卖了都拿不出一百万贯啊?”

“无妨无妨,某可以上天要价,程大人自然也可以落地还钱,要不你给个数!”郭怀义脸上堆满了市侩的笑容。

“最、最多十万贯……”

“五十万贯。”

“十五万贯。”

……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双方最终以现钱十万贯、钱引二十万贯达成交易。这几乎将西充县库掏空,但是说到底都是公家的钱,只要能保住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再多的钱程申也不会感到痛惜。

“这其三嘛,某还想向程大人讨个人情,某在贵县有个远亲,叫个王细甲,现下在乡里混个保正的差使,各处脸面都熟悉。我听说最近县衙里正缺人手,就寻思不如将他举荐给大人,这样即扶助了自家亲戚,也为县里排忧解难,岂不两全?”

程申在心里暗笑,这郭怀义如此将自己人往县衙里塞,八成是看上了两税和身丁钱征收的油水,不过这块向来是胥吏们的禁脔,他这坐堂官也不好直接插手,只要下面能把差事办妥,自己能拿到约定俗成的分润,由谁来干他才懒得去管。想到这儿,他爽快的点了点头:

“这也使得,还要多谢郭将军为本县解忧。到时候就请让贵亲尽快到县衙来办理一应文书吧。”

生意既已谈成,宾主都顿感轻松,气氛也在推杯换盏中变得更加融洽起来,直到戌时三刻方才各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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