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西充县衙的县丞房内,知县程申正烦躁的来回踱着步,尽管已经入冬,但他仍感到燠热难耐,额头上不时有汗水沁出。

今天一大早他得到消息,陈迴家里昨天喜事办成了丧事,不仅阖府上下八十余口人惨遭屠戮,就连去贺寿的宾客也没有一人逃过毒手。更骇人听闻的是,所有被杀之人的脑袋都被砍下,在陈宅大门前堆成了一坐小山。

本来县衙议事应该在二堂中,但是程申乍闻此事时被吓得肝胆俱裂,也顾不得什么官场仪轨,一路踉跄奔来与县丞商量对策。

县丞比程申足足年长一轮,也算是一个老前辈,从最初的惊慌失措中慢慢镇定下来后,开口道:“一夜之间一百五十多人被杀,辖境内出了这等命案,只是考任得个差评就谢天谢地了,说不定还要被罢官。为今之计,必须尽早破案,庶可将功补过。”

“你说得倒容易,这陈迴素来强横霸道,本县也早有耳闻,如今被仇家灭门也是死有余辜,只恨他竟连累这么多同僚一起遭此劫难,现在本县哪里还有人可用?”程申忿忿地说。

“如此这般,只能速速派人将此案向上呈报,让州里派人来处置了。”

“唉~”程申颓然瘫坐在一张圈椅内,“只怕就算破了案,将来秋后算账时我等必定还是头一份。”

“县尊此言差矣,”县丞边说边凑到程申身边,“我们只需在呈文中一口咬定是别处的强人入境行凶,非是我等平日治理不善,自然可以卸下不少罪责。”

“我们一口咬定又有何用,须得州里也认才可以!”程申哭丧着脸说道。

“县尊莫急,且听下官说下去,”县丞边说边给斟了一杯茶递给程申,“下官认为,如此大案报到州里后,司法司唯恐避之不及,定会借着我们呈文上的理由把此事推诿给巡检司,此事在此处也便有了转机。”

听到这里,程申就像是行将溺毙的人忽然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立刻挺直了身子,一把攀住县丞的胳膊急道:“你继续说!”

县丞不自在的扭动了几下身子,见无法甩掉那一双咸猪手,便也放弃挣扎,接着说道:“到时候一定是巡检使郭怀义来办理此案,我们只需说服他跟我们口径一致,便能顺利脱身。”

“可那郭怀义也不是傻子,我早听说此人是个无利不起早、有利盼鸡啼的主,他怎会同意替我们背这口黑锅?”程申一脸疑惑的问道。

“就因为他是个嗜财如命之徒,才有可能同我们交易,只要价钱合适,他多半会应承。再说,”县丞意味深长的顿了一顿,把个程申急的抓耳挠腮,“他的后台是兴州吴家,就算真把事情担下来了,也不怕朝廷将来治罪,何乐而不为?”

“妙啊!”程申兴奋的站起来,拿手指点了点县丞:“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呀,能看清此事的关节!”

“哪里哪里,县尊谬赞了!”

程申盘算了一会儿,又说:“只是此间还有一桩难事,这陈迴和那么多胥吏死了后,秋粮征收的差使恐怕是要搁下了,到时有司那里也定会记上一笔。”

“哎呀县尊,如今还是先救眼前急吧,想想该怎么填饱那郭怀义的胃口才是。”

“唉,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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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红阳宫这遭成果颇丰,除了将西充县的胥吏一网打尽外,还缴获了大量财物,初步点算下来,有现钱四万五千五百七十五贯,钱引六万七千七百四十一贯,黄金三百一十两,白银七百五十两,另有宝石珠翠等物若干,属下以命人尽数造册登记入库。”元来正眉飞色舞的向李从嘉介绍着红阳教的丰硕战果,沈应臻此次一战成名,他这个伯乐自然也功不可没。

“更妙的是,沈应臻从一开始便大肆散布的弥勒下凡传闻,因为陈迴这伙胥吏的一举覆灭而得以坐实,使得近来我们在果州的传教活动容易许多。”

“嗯,这个沈应臻有手段,有魄力,人才难得,我听说他是元掌令亲自提拔上来的,如此掌令更是不负知人善察之名。”李从嘉也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对属下不吝夸赞。

“教主过奖了,这本是属下分内因尽之事!”元来连忙谦虚的作了一揖。

“不过西充县那里还未尽全功,虽然原来盘踞在那里的胥吏们被一扫而空,但是我们的人并没有顶上去,此事你还需交代沈应臻尽快筹划。”李从嘉话锋一转。

“此事属下省的,只是苦于现在还没有一个好的时机。”

正在此时,樊双喜从门外进来,向李从嘉拱了拱手禀告道:

“巡检使郭怀义求见教主。”

“哦?让他进来把。”

正当两人在猜测郭怀义此番的来意时,一个肥硕的身影已从门外小跑进来,噗的一声拜倒在地上:

“属下郭怀义参见教主!”

“郭巡检快请起!究竟是何事劳动巡检这么急着来见本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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