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执念(1 / 2)

2023年中秋节

黄言警官把京骏带到家里,买了许多熟食与炸鸡,还给自己准备了两瓶黄酒,给男孩儿买了一大瓶椰汁。

窗外,下着冰冷的雨。

京骏的脸越发成熟,眉毛也渐渐浓密,再过两年就发育成少年了。

有一次黄言特意带着男孩儿去了澡堂子,果然在他左侧后背心的位置。发现了那刀伤似的胎记,黄言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出来。京骏三天两头来这玩,每个角落都向他开放,除了有个神秘的小房间。房门永远紧锁,不知道藏了些什么,黄言自顾自的喝酒,吞云吐雾,直到房间乌烟瘴气,男孩儿大声咳嗽,他才赶紧把烟头掐灭

“今天是阿良的祭日”

“阿良是谁?”

黄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相框,是黄言与一个男孩儿的合影,背景是冒险王国的大门口,人来人往的场景,二人脸上洋溢着欢乐。男孩儿长得有几分像京骏。

“他是我儿子,只比你大一岁,四年前他被查出白血病,我找遍全国的医院,想给他做骨髓移植,却始终没找到合适对象。阿良在医院住了一年,化疗让他的头发都掉光了,最后死在我怀里,十岁。”

“你很想他吧?”

“那一年我几乎每天都会偷偷掉眼泪,直到遇见你,小子。”

这个中年男人把京骏抱在怀中,又粗又热的手掌摸摸他,就像儿子还活着。

“阿良的妈妈呢?”

“老早离婚了,她再婚了,移民到了泰国,儿子死后再没回来过。”

“好吧”

男孩儿摸摸警官头上的皱纹。

“以后你可以把我当成阿良。”

“傻小子,你是你,阿良是阿良,再说阿良死了,不会再回来的。”

黄言说这话的时候十分平静,似乎已经接受了儿子死去的现实。

“生死如梦。”

“小子,你又来了,又在学大人说话,是吗?”

他喝下一整杯酒,京骏拉着他的胳膊说:

“你别再喝了,快喝醉了。”

“别管我!”

说完他又喝下了一大杯酒,确实是有些醉了,踉踉跄跄的准备起身。京骏赶紧将他扶到沙发上。他似乎睡了,嘴里自言自语着

“爸——好想你,阿良……”

许久后,他感觉难受,自己是睡了还是没睡?胃里突然泛起一阵恶心,黄言趴在地板上呕吐。今晚酒量怎会如此之差?他尴尬地收拾呕吐物,才发现小房间的门半开着,传出轻微的脚步声。

赶紧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屁股兜里的钥匙,果然已经被京骏这小子拿走了,他快速冲进小房间,一股霉烂腐烂的味道,男孩儿雕塑般的站着,注视着整面墙壁,贴满泛黄的纸张与照片,密密麻麻如同追悼会上的挽联,照片里有黄言最熟悉的画面,杂草丛生的荒野,坍塌的围墙,高耸的烟囱,破旧的厂房,锈迹斑斑的机器,通往地下的阶梯。

男孩儿的目光变得十分的奇怪。像是装满了火焰般盯着那画面——

图片上显示的时间是2014年6月。杀人现场打着灯光,背景是黑暗无边的地下室,积满肮脏的水,发出令人恶心的反光。

看到了朱明。

他穿着未婚妻买给的连帽卫衣,卫衣的绳子编着精致的结。衣服的颜色已经被血水和污水浸透,看不出来了。他的脸也埋在水中。

有一张照片尸体已经翻过来了。没有血色和生气的死人脸,瞪着的眼睛因为腐烂变得漆黑空洞。

京骏闭着眼睛不敢再往后看,泪水从眼角的缝隙里涌出。

黄言警官从背后抱住他,伸手挡住他的双眼。

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可以想象一个人被杀后,又在雨水中被浸泡了三天。死后三天的朱明倒在肮脏的水中渐渐腐烂。

接下来的几十张照片,每一张都足以让人毕生留下噩梦,京骏却用力推开警察的手,瞪大眼睛看着照片,死者背后的刀伤不到3cm的一道红线,却足以让心脏碎成两瓣儿。

他没有看到凶器,尸体运走以后,警察继续勘察现场,将地下的积水抽走,搜索可能的证据,并没传说中的墓与白骨。只有墙上刻着奇奇怪怪的文字与符号。

终于黄言从他手里夺回钥匙,看着小房间角落里的铁皮柜子说

“十年了,这个小房间从没改变过,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是你至今没有侦破的案子。”

“2014年5月5日清晨。在沿河高中废弃宿舍楼顶发现被毒死的女生,她就读于高三二班,再过一个月就要高考了,死者的班主任叫朱明,他被当做杀人嫌疑犯,被我亲手抓进公安局,又亲手放出来。6月19日后半夜,南城区路边的荒地里有群野狗撕咬了一具尸体,引起下夜班的工人注意,那是沿河高中的化学老师——汪洋。他身上有数处刀伤。致命的凶器就插在身上。随后警方发现朱明失踪,学校门房老头也证明当晚看到汪洋与朱明前后脚走出学校,大家都怀疑他就是凶手,杀死汪洋后潜逃,警方全市通缉,三天都没抓到他,直到有个女生向学校报告说朱明失踪那天他提到学校附近的废弃厂房。

6月21日上午10点,警方才发现了他的尸体,当时连续几天下大雨,地下仓库积水严重,尸体浸泡在水中,凶器消失了。那么多年过去了,这些数字仍然牢记在我的脑海中。”

黄言一口气说完这些,酒差不多也醒了,小房间没有空调,只感到浑身冰凉。

房间的另一面墙一副巨大的人物关系图,用红色记号笔画着无数道线,触目惊心的标记,像是用人血写上去的。这幅图的核心是两个字——朱明。照着这两个字伸出了八条粗大的线条,每条线都只指向一个名字,分别是:青柳、汪洋、贺丰、路向阳秋琳、秋寓、张一鸣、周生小月。

每个名字上面都贴着大头照,其中青柳、汪洋,贺丰、秋琳,秋寓这五个人的名字上面分别打着红色大叉——代表他(她)已经死亡。

他如同死神,和谁相关,谁死。

活着的只剩下三人,路向阳也不知道潜逃在哪里,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通缉犯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京骏指了指墙上的名字说

“张一鸣和周生小月又是谁?”

“是案发时沿河高中的数学老师。”

黄言突然心里一惊,似乎被男孩儿提醒到了什么,很久没注意这两个人。

“周生小月就是案发三天后主动报告给我们说朱明可能在南城区的女生。”

“八个人都是与朱明有关的吗?”

“朱明死后一个月,我就画下了这幅关系图。最有嫌疑的是路向阳,他竟与死去好友的未婚妻结婚了。他是南城区钢铁厂的工程师,当晚他正在厂里值班,案发地距离值班室直线距离不超过两百米。当时路向阳的父亲在区政府工作,他坚称自己整晚都在睡觉,没有证据证明他与朱明的死有关,这些年来我一直盯着他,两年前发现贺丰的尸体,我还找过他几次,没想到他真的成了杀人犯,现在国每个公安局都有他的通缉令。”

“小房间算是你当警察的耻辱了吗?”

“找死!”

京骏被他赶出小房间,他又倒了杯冷水,浇在自己头顶。

“今晚让你看到的东西要是让你妈妈知道的话,她肯定不会再让你来我家了。”

“你好些了吗?”

“我没事,只是觉得你很可怕,有时候——你又不像是个小孩子。”

“每个人都这么说。”

“为什么你要关心2014年的案子,那时你还没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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