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舒恩阿姨（1 / 2）

随着芋头的眼睛，瑶琪看着这些密密麻麻写在白纸上的练习题，熟悉的焦灼感爬上心头，过去，她总是在陈萍和姜浩的盯梢下小心翼翼的做题，遇到看起来很难的题目，比如写着附加题字样的内容，姜浩总是会说“这对于琪琪来说应该是小case吧”。

当瑶琪做对了，姜浩和陈萍就会相视一笑，仿佛在说“你看，我们女儿就是厉害。”

在这密如瀑布的期待和不透风的监视下，瑶琪不敢做错一道题。

但长期的大脑高速运转，会让人很容易陷入长久性难愈合的宕机中。

...

“小芋，小芋在吗？”门外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瑶琪知道，这是芋头的母亲舒恩。

“在啊，怎么了？”芋头头也没抬，随嘴应了一声。

“那妈妈进来了哦”

瑶琪听着心里既是温暖，也是难掩的羡慕。

舒恩总是如此尊重芋头，连进门都是小心的征询她的同意，想到自己的房间从来都是他们两个随时想进就进，连偶尔睡觉反锁都会被姜浩责备“这是在防谁呢？”陈萍则狐疑的发问“是不是偷偷躲在房间里做什么爸爸妈妈不能知道的事”。

虽然他们很少真的因此发火失控，更多时候是用开玩笑的语气和神情来掩饰那份焦虑和担心。但那些看似柔和的语气，就像在对待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宝宝。

然而，瑶琪早就已经长成大姑娘了，他们不知道，这个姑娘，不仅不是小女孩，还充满了成年人的各种想法和冲动。

总之，她对父母这种肆意侵犯边界的行为，充满了愤怒和厌恶。

起初，她也是怀着罪恶感在小心的愤怒的，可后来，随着长大和叛逆期的来临，这份罪恶感逐渐分化和蔓延，最终被愤怒占满。

也许，罪恶感并未在她的内心消失，仅仅是伪装成了愤怒。

...

舒恩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宽松的蝙蝠衫，搭配一条质感很好的鲨鱼裤，微卷的头发随意而知性的散落在肩膀上，看起来浪漫而随性。

芋头的妈妈，舒恩女士，是个作家，据芋头所说，曾经是年段的段花。“比你差一级，但当时也是超级美的”芋头给瑶琪看舒恩年轻时的照片时，自豪的说道。

岁月夺走了舒恩的年龄，却从未夺走她的美貌。她依旧那么好看，好看得不像有女儿的妈妈。

“怎么了妈妈，是又来取材了吗？”芋头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你这孩子，到饭点了你没发现吗”舒恩温柔地用手摩挲着芋头的头发，眼里满是疼爱。

“哦，我等下会去吃的”芋头别过脸去，继续做作业。

“妈妈和爸爸，今晚会陪你一起吃。”舒恩站在芋头身后认真的说道，像是在宣布一件重要的事。

“哦，好...”又是一句漫不经心的回应。

很奇怪的，这时瑶琪感觉肚子里有一股暖流流过去，当它流过去的时候，瑶琪不知怎的有点伤感。

她很好奇，这种感觉从哪里来。

“你们两个，今天还有空跟我一起吃啊”芋头来到餐厅的时候，舒恩和云枫正在座位上等着。

她的语气里，竟然充满了嘲讽的意味，瑶琪感到有些惊讶和不解，甚至有些不满。

哎，被爱的人，都可以有恃无恐吧。

“快过来坐，这几道是妈妈做的，你尝尝看好不好吃”舒恩的双眼闪着晶亮的星星，像个小孩一样满是期待地把芋头拉到身边来。

“嗯，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呢”芋头坐了下来，突然不笑了。

“小芋，妈妈做了2个小时的，你不要这个态度。”云枫沉声不满地说道。

芋头没有说话，瑶琪感觉体内那股悲伤的暖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酸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像是期待以后的失望。

...

吃饭的时候，舒恩一直夹菜到芋头的碗里，云枫则一直夹菜到舒恩的碗里。

“你自己也吃，别一直夹给女儿”。云枫看向舒恩的眼神，就像他俩还处在热恋时期，眼底满满的温柔和疼爱。

“我女儿马上就要高考了，自然是要多吃点，才有力气学习”舒恩把手轻轻搭在芋头肩上，柔声说道。

整个过程中，芋头没有怎么回应，更多时候，她都是心事重重低着头吃饭。

“对了小芋，你最近怎么样，学习都还顺利吗？”舒恩忍不住打破了沉静。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瑶琪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怪，这就像，就像是失联了很久的朋友，跟你再次见面时才会问的问题。

不过芋头说过，她父母都不管她学习的，也许就是这样，隔很长一段时间才会问一次，就导致问的内容这么空泛不着边。

“这样挺好的”，比起密不透风的关注，瑶琪更希望被放养。

“恩，就那样吧，学习本来就不适合我。”芋头边嚼着饭边无所谓地说。

“我也觉得，小芋，你可能更适合像妈妈一样，成为一个作家。”云枫说到作家的时候，眼睛里闪着骄傲的光。

“我没有妈的文笔，成不了作家。”芋头停住手中的筷子，有些无语。

又是一小串沉默...

“对了小芋，你同桌现在是谁了？”舒恩再次试图打破沉默。

“嗯，你们不认识的。”

“小芋，爸爸得批评你一下，你今天对妈妈太...”云枫脸阴下，厉声说道。

“好了，没事。”舒恩赶紧打断云枫的话。

“哎，多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就这样没了，真让人唏嘘”舒恩感叹道。

听到这句话，瑶琪的心咚咚咚地跳起来。

“也不知道这2个月她父母怎么样了？，我这次回来看他们门口的草都很久没人除了。”

瑶琪的心猛烈的跳起来，自从死后，她就试着让自己不再去想她们，不再去想她们过得怎么样，也不再背负着让他们失望的罪恶感。

可听到这句话，她还是没忍住紧张了起来。

“什么2个月，已经大半年了”芋头重重放下碗，闷声说道。

“行了，”随后她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爸爸妈妈，你们有什么就直说吧不要再顾左右言他了”

…

“呦，小芋语文精进不少啊，都会成语了。”云枫试图活跃气氛，但显然笑话很冷，没人应声。

舒恩垂眼沉思了一会，随后她像是终于做好了一个重要的决定，郑重地，抬起头来。

“是这样的宝贝，妈妈和爸爸，这次要外出一段时间”

“去云南采风”舒恩顿了顿说道。

“不过呢，爸爸妈妈答应你，这次不会呆太久，最多3个月”舒恩温柔地看向芋头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这段时间妈妈让奶奶来照顾你，妈妈有嘱咐奶奶，要给你做好吃的，如果你有什么想吃的，也跟奶奶说，不用担心开销太大，想吃什么，想去体验什么，都可以。”舒恩说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芋头，等待着她的反应，也期待着她的谅解。

“你们...决定好了？”芋头抬眼望了一眼舒恩和云枫。

她两尴尬的互看了一眼，有点抱歉的点了点头。

“是的，很抱歉宝贝，这次太突然了，所以，爸爸妈妈就直接订机票了。”

“哦，连机票都订好了”芋头假装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哪一次不是这么突然呢”芋头起身。

瑶琪感到身体里微微冒着一股火苗，火焰越来越旺。

芋头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往房间方向走。

走到半路，她突然回过头问了一句“你猜高考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