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预言之梦13(2 / 2)
原歧摇了摇头,说道:“尚未。不过他传信回来,说正在翻阅城中典籍,不日应有结果。”
褚南轻轻握着原歧的手,说道:“若我能将这预知之力变被动为主动,想来会有更大的作用。”
“阿南,不要想得太多。之前朔璇他们说过,预知梦会给你的身体带来巨大的负担。现在你必须好好修养。”
“我有点担心。”褚南抬起头,眼眶有些微微发红。“最近这两次梦,指向的结局都是……”
原歧轻轻抚过妻子的长发,安慰道:“不会的。之前你梦到千若的事,现下她和枫儿不是活得好好的。那便说明,预知梦是能够改变的。”
褚南的神情依旧沉重,显然没有就此放下心来。只是如今急也无用,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明镜叹了口气,夙眀宫中仅有的三人,都陷入了各自的烦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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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原歧沉思着踱步回到凌云殿,天色已经渐晚。
明镜又想起晨间那个没能来得及打开的木盒。缝隙中透出的光芒显然来自某种术法。他猜测,这样东西与地宫大门的封印法阵有所关联。
只是不知,它会是锁心还是咒文。
而二十年后,这样东西是否还在凌云殿内,也未可知。
褚南详述梦境之时,并未提及解封之物保存在何处。但依照原歧之前写下的那张纸,只能推测钥环由朔璇保管,锁心在赫连绍手中,而咒文,应当在父亲那里。
那么那幅画后面的又是什么?
又或许原歧所指,不过是这三样东西与这三人有关?
这么推测是有道理的。江海凝作为封印守护之人,钥环曾在他的手中。而江海凝作为朔璇的师弟,确实与之关系密切。
而咒文,应当就是放在沈冲的画后、墙上的暗格之中。
那锁心呢?赫连绍已经战死烨城,锁心的下落又该如何寻找?
明镜有些怅然。不过转念一想,总算是有了一些线索。望心之阵已经持续了十日,再拖下去恐会生变。
虽然还有很多没有搞清楚的事,但不得不离开了。
一身黑衣的大祭司闭上双眼,双手拢于胸前,额前的宝石发出耀眼的光芒。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副水墨画,身形便消失在了凌云殿的熹微的烛光之中。
阵法终结,围绕在王宫上方的金色结界骤然消隐,化作点点清光,消散在星辰之下。
明镜缓缓睁开双眼,法阵的余力尚未散去,他只觉得自己体内力量空虚,想来一时半刻难以恢复。
他叹了口气,但无暇顾及,侧头看向天塔。
而下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沉了下去。
夜空中,那璀璨的金色光芒此刻被笼罩在层层白雾之中,明镜隐隐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道。
他觉得自己的脚步仿佛有千斤之重。再也顾不上师父的嘱托,他口中默念,彻底将闭灵之术停止。
而下一刻,他便如受重创,脚下不自觉退了一步,喉中一甜便是一口鲜血涌出。
出事了……
天塔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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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自耳畔呼啸而过,明镜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里仿佛有千万股气息横冲直撞,他知道那是解除闭灵之术的原因。他的身体正在不由自主地吸纳着浊气,清浊交汇,令他如刀割一般痛楚。
只是他根本无暇顾及,随着距离天塔越来越近,那原本只是淡淡可闻的血腥味道,越来越浓。
“不会的……”明镜喃喃说着。“不会的。”
一身黑衣的大祭司抹去唇角涌出的鲜血,向着天塔的方向飞奔而去。
而当他来到塔下之时,他只觉得一阵恍惚,甚至分辨不出自己是否身在梦中。
塔下此刻围着许多守卫王宫的兵士,但他们面前是一层泛着淡淡银光的结界,因为结界的阻挡,他们无法靠近半分。
明镜蹒跚着向前走去,围观之人纷纷让出了一条道路。有许多人向他询问情况,只是他都充耳不闻。
在他眼中,只有那扇虚掩的石门。
越来越近。
结界在他面前恍若无物,看来只是用以阻挡普通人。他走上前去,颤抖着抬起手,推开了门。
血……
明镜的眼前只有血色……
清澈的濯洗池已经被染成红色,原本伫立于池边的东陆女神像此刻断裂成了数段,倒在了一旁。
一个身着祭司长袍的少年倒在水中,俯身向下,一动不动。
明镜觉得自己喉咙很紧,他无力地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而一旁的石阶上,蜿蜒的浓稠鲜血正顺着石阶缓缓滴落,汇成血河流下,融入池水之中。
只有狠狠的捏着拳头,明镜才能控制着自己不仰天怒吼。
血的味道那样浓烈,他不敢呼吸。
大祭司的长袍随着上楼的步伐拖在地面,将那些鲜血尽数吸收,令他的步伐变得越发沉重。
明镜的灵息早已将整座天塔覆盖,只是他不愿相信。
他们……因他而死。
天塔祭司们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身上的伤痕细小而密集,大多都是失血过多而亡。明镜强迫自己的眼神停留在他们身上,试图寻找一丝线索,只是愤怒与痛楚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心神,令他无法集中。
而就在此刻,那个记忆之中的声音,再度寻隙而来。
“该怎么办呢,大祭司?”这个声音依旧空灵而诡谲。不知从何处而来,又仿佛就在身边。“看着在意的人因自己的疏忽而死,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
明镜狠狠咬着牙,一言不发地继续向上攀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要报仇,对吗?”
“滚开。”
“别生气。我早就说过,我可以帮你。”
明镜右手一握,于虚空之中抽出一柄冰剑,紧紧握在手中。手中冰冷而坚实的触感给了他一点力量。
当天塔顶层的景象随着一层层阶梯逐渐出现在明镜眼前,他恍惚觉得,或许自己已经不存在了。
他看到了那个背影,垂着头,跪在金光流转的伏英前,一动不动。
白色的雾气层层包裹在天塔顶层。那原本虚无缥缈的雾此刻却结成了一柄长刃,贯穿了江海凝的心脏。
“师……叔。”
冰剑清脆的落地。
明镜嘶吼着,颤抖着跪在了他的身边。而就在那一瞬间,雾刃消散,只余下胸口那个可怖的血洞。
江海凝的眼睛安然的闭着,唇角还残留着未曾拭净的血迹。他的脸色灰败,正是灵力枯竭之象。
明镜知道,他已经尽力了。
来犯之人没能打开伏英结界。但明镜已经发觉,凭借这个人的力量,完全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得到伏英。
那便是将整座天塔摧毁。
可他没有。
是没能来得及,还是在等待?
“大祭司大人,你好。”
不知何时,那围绕天塔层层旋转的纯白色雾气已经止息,缓缓在明镜身后聚集,现出一个曼妙的人形。
明镜一把握住躺在身侧的冰剑,狠狠向身后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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