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 2)

“祁幸之,我以为你会选择坐我旁边……为什么要坐后面?”

俊逸的少年转过身来,自下而上地掀起眼帘,瞥向祁幸之,眼眸纯澈清亮,莫名透出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

沈慕庭不愿明说,一切全靠暗示,视线再一扫身侧的座位,只想让祁幸之主动坐过来。

“嘿!你这家伙……”

祁幸之站在桌边,立时被沈慕庭这副乖巧的模样戳中心脏,险些当场心软。

然而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妥协,手上忙着整理书本,强行收回目光,颇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没办法呀,谁叫你魅力这么大?沈慕庭,我要是当你同桌,肯定忍不住找你说话,坐后边总归还是会收敛些。”

沈慕庭定定地看着祁幸之,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奇怪,像是听不下去这种“甜言蜜语”,偏偏这嫌弃中又带着几分……

他也学着祁幸之长吁短叹,很是遗憾地说道:“唉,可惜了。”

沈慕庭不再影响身后那人忙碌的进程,偏头望向窗外,以单手支着下巴,却还是掩不住唇边的笑意。

干净的玻璃隐约映出男孩清俊的面容,沈慕庭通过它去看祁幸之,以目光贪婪地描摹一遍又一遍,专注而虔诚。

一个阳光大盛的冬日,而他喜欢的人近在咫尺,再没有比这更加幸福的事情了。

时光稍纵即逝,转眼已至次年盛夏,祁幸之当初那双崭新的白色板鞋也变得老旧。

他琢磨着要跟沈慕庭穿同款,马上就毕业了,何必再掩饰他们之间的关系?

祁幸之用心备考,好不容易才捱到高考结束,甫一散场,他就急匆匆地拽着男朋友往外冲。

“要买就买情侣款的!”

站在店里,祁幸之大手一挥,“沈慕庭,你喜欢哪双?赶紧选!”

这大半年来,祁幸之憋得相当辛苦,男朋友就在身边却不能与其亲昵,连牵个手都跟做贼似的,必须得偷偷摸摸地牵。

即使有那么些人知道他和沈慕庭的关系,但在临近高考的关键时期,终归还是得低调一点,能忍则忍……

如今终于解放!

沈慕庭不在意什么鞋不鞋的,半点眼神都没有分给鞋架子,只一眨不眨地看着祁幸之,满腔依恋全无遮掩。

他没多犹豫,下一瞬便倾身靠过去,在祁幸之的唇瓣落下轻吻,嗓音温柔道,“你辛苦啦,男朋友。”

毫无防备的祁幸之:“……!”

这人怎么还搞突然袭击啊!?

他抿紧薄唇,却还是憋不住地笑出声,主动抱住沈慕庭,将脑袋埋在对方肩窝当中,好一阵乱蹭。

“喜欢你!”

他们最终还是挑选了一款浅蓝色的低帮板鞋,外加两套不同色系的运动装。

“……好了吗?”

回到家,沈慕庭依照祁幸之所言,换上新衣,然后直挺挺地站在客厅正中央,任自家男朋友打量。

“超级无敌帅!”

祁幸之有模有样地端起相机,时不时单膝蹲下,侧身、扭腰,变换多个角度接连抓拍,清脆的“咔嚓”声不断。

低头翻阅新出炉的作品,祁幸之满意到不行,还摇头晃脑地点评:

“绝了!看看这腰、这腿……是谁如此幸运,能成为这位大帅哥的男朋友呀?哦!原来是我!”

沈慕庭被他说得面热,悄无声息地一步步靠近,找准机会就是一个猛虎扑食。

“哎哟我去!你是不是……”

祁幸之摔进沙发里,随手搁下相机,他来不及质问自家男朋友“是不是想造反”就被沈慕庭堵住了唇。

未尽之言淹没在唇齿间。

2219年的9月,小情侣一同考入内陆一所排名还不错的大学,成功远离鲤城,沈慕庭也顺势跟沈家断了联系。

——唯一尚在联络的沈家人就是堂姐沈慕瑶。

自从知晓祁幸之的存在以后,她默认自己多了一个弟弟,给沈慕庭买东西的时候,也会给祁幸之买一份。

“这样不好吧?”

拆开快递一看竟是最新款的平板,价格昂贵,祁幸之几乎是手足无措的状态,茫茫然地望向沈慕庭。

“太让姐姐破费了……”

沈慕庭习以为常,冲他一摆手,“别放在心上,她使唤起人来从不手软,这顶多算小费。”

知姐者莫若弟。

两个月后,沈慕瑶搬了新家,跟几个好姐妹一块儿住,一个电话呼过来吩咐两个便宜弟弟来帮忙。

没有电梯的小楼,单纯靠人力搬运,最要命的不是衣服——毕竟衣服摔也摔不坏,累归累,精神无需紧绷。

而是……

一箱又一箱的化妆品和饰品差点让祁幸之废掉半条命,这辈子从未如此小心谨慎过。

四个姐姐各有各的小箱子,忙完一整天下来,数不清上下多少趟楼。

回到家,祁幸之呈“大”字瘫倒在地上,脑袋发木,恍若一条彻底失去理想的咸鱼。

“小伙子。”

沈慕庭在祁幸之身边坐下来,递给他一罐冰凉的汽水,“觉得如何?”

祁幸之猛灌一大口,抬手摸摸胸口的位置,心有余悸地感慨道:

“我主要是精神上的疲惫,生怕把姐姐们的化妆品磕坏……简直不敢想象我的下场会是什么样的。”

沈慕庭强忍笑意,不甚走心地安抚他,“没关系,弄坏了原价赔就是。”

祁幸之:“?”

有这么安慰人的吗?

他忍了又忍,终归还是没忍住,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猛地压倒沈慕庭。

只听“咔哒”一声,还没喝完的汽水罐倒了,洒了一地黏黏糊糊的液体。

彼此相顾无言,两个人默默起身,取拖把拿抹布,二次“加班”。

小情侣大多数时候都不住宿舍,而是住在校外的出租房里,只偶尔放假的时候,祁幸之会回家看看爸妈。

沈慕庭头脑好,参加各类奖项获得的奖金不少,而祁幸之一直没放下写小说的爱好,坚持更新,如今的稿酬也还算不错。

同居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一晃便是三年,直至2222年秋季的一个晚上,祁幸之猛地惊醒过来,惊惶喊道:

“沈慕庭?沈慕庭!”

他急匆匆地伸手去摸枕边人,哪曾想一下子摸了个空,当即吓出一身冷汗。

“沈慕庭你人呢!”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沈慕庭刚从厨房出来,端了一杯温水,这会儿听见祁幸之略带惊恐的呼声,赶紧放下手中的杯子。

他俯下|身抱住祁幸之,一边轻拍对方的后背,一边柔声安抚道:

“怎么了?刚才做噩梦了吗?你放心,沈慕庭没有走,也永远不会走。”

祁幸之浑身是汗,几乎压不住心悸的感觉,呼吸略显粗重,紧紧扣住沈慕庭的手腕不放。

脉搏有力地跃动,证明沈慕庭的存在是真实的……沈慕庭哪都不会去,更没有受伤,活生生的沈慕庭就在自己身边。

祁幸之又抬手去贴沈慕庭的胸口,心跳怦怦,极具鲜活的生命力。

进行反复确认,但他紧皱的眉头还是没能松开,“我做了一个梦,梦见……”

祁幸之紧咬牙关。

他梦见肇事逃逸的大货车、满地的鲜血、路人的尖叫,以及那个哭到失声的“祁幸之”,之后的日子更是过得浑浑噩噩。

那梦境无比真实,一幕又一幕滚动播放,与其用“虚幻的电影”来形容,倒不如说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令人不敢回想第二遍。

“沈慕庭……”

祁幸之眼眶略微泛酸,一眨不眨地望向沈慕庭,昏黑的房间中,仅有少许月光从窗户的缝隙溜进来,映出青年棱角分明的轮廓。

他们从18岁就在一起了,至今已有四年的时间,一同经历了无数风雨,也共尝无尽甜蜜,“一辈子”对于祁幸之来说,是温馨且漫长的。

然而方才那个恐怖又血腥的梦告诉他,“一辈子”也可能很短,短到他来不及表白心意,短到……来不及牵住沈慕庭的手。

“沈慕庭,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对吗?”祁幸之的眼底满是惶然无措,死死紧扣沈慕庭的手,指尖略带颤抖。

“对,我永远不会。”

沈慕庭的膝盖抵在床沿,以指腹擦过祁幸之的额角,帮他拭去冷汗,而后凑过去亲他的面庞,一下又一下。

“祁幸之,等到十一月,我年满22岁,我们就结婚吧。”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