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猫的叫春声16(2 / 2)

“早上又死一只啦,噗呲。”,小南继续比划着那些戏谑般的手势。

“我倒是听不见呀,小灰吗?”,我问。

“不,黑的。”,她说。

“真可惜呢。”,我用尚有余温的手心揉了揉自己的冷冰冰的鼻尖。

“怎么啦,你不喜欢灰猫吗?”,小南靠在那张漆皮掉落的旧办公椅转了一圈问着我,她的羽绒服和旧椅子裂开的皮摩擦发出“嘎吱”声。

我咬了咬下唇,仔细思考到底喜欢那一只颜色的猫,但好像说出来后对两只都不公平,只能要要脑袋没有答案,“没说喜欢和不喜欢,只是剩下一只了,它能熬过寒冬吗?”

“也许吧,假如再不长记性的话…”,小南把手按在椅子的扶手上,椅子停了下来,“噗呲…”

我皱眉看着她,露出无法理解的疑惑表情。

“我家的猫前阵子刚刚做完绝育。”,小南举起暖水壶,热气遮掩过她的脸。

“绝育啊?”,我略冒疑问。

“嗯呢,就说你没养过猫吧?”

我苦笑摇头。

“发春的时候猫会午夜发情,会从家里溜出去,有的很快就回来、有的则一去不返、还有的怀着孕回来,有得带着一群猫崽回来。”,她吹了吹脸前的热气,热气缓缓溃散,她的脸又回来了。

“岂不是要生一堆猫崽?”,我明知故问。

她点点头,“大多数猫没有机会能把猫崽养大,有的还没开眼就死了,还有就干巴巴看着自己的猫崽被一只只卖出去,或者送给别人。”,小南又露出那种幸灾乐祸的笑容。“所以呐,绝育手术对宠物猫永远都是一件好事。”

“你卖过?”,我问。

“嗯,其实也卖不了多少钱,主要看品种和颜色,我那窝就买了一只五十块或七十块这样,被挑剩下的就只能用再低价格卖出去咯,但总比扔外面当流浪猫来得高明。”,小南看着窗户上的旧报纸。

我不语的搓了搓又痛又痒的手指,想起怀孕的猫、诞生后被售卖的子嗣、还有更为负面的繁殖,心挫折感伴随窗缝里一股冷风让我厌恶。

“可以让我瞧瞧不?”,小南看着我互搓的手指。

“额…呐。”,我有点难为情的把红肿的手指伸向她。

“都肿了,长冻疮了。”,用自己的手指捏了捏我红肿的指头,她的手很暖,在我冰冷手指上显得滚烫,她此时给我一种以往不存在她身上的细腻在揉着我红肿的手指。

此时热水壶的蜂鸣声在旧杂志社内响起……小南把热水倒进她那个透明橘的暖水瓶内,她把暖水瓶贴在自己脸上,但很快就因为烫而分离,“你就抱着这个,总会暖和些许。”

我接过盛满热水的暖水瓶,又冷又肿的手指不能紧贴着暖水瓶瓶身。还是刚刚那般滚烫的感觉,一个暖水瓶对于如此冰冷的我来说,有点过于烫了。

无时无刻想要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我刚刚厌恶冬天的心情,被小南的温暖融化了一小部分。

秃头的老主编那边座机电话响起、还有某个位置穿出掀报纸的声音,暖水铜壶滚烫的蜂鸣又起,旧杂志社的冬季,蜂鸣响个不停……

冬季过去之后,树枝发出嫩绿色的芽,小南已经离职,她没有告别,此前也没跟我透露过什么也离职的打算,至于我甚至没有刻意去留下她的联系方式,她像是最后那只小猫一样,消失了。

最近总会在什么屋檐或电线杆的角落发出猫的叫春声,窗户外一只怀孕的流浪猫从灰色水泥电线杆下蹿过,未来也会有一批小猫诞生。

也许是我想要给lucky一个健康的状态、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想要给我自己一个安稳、又或者只是我害怕那种在午夜里猫咪发情的春叫。

两天后的早上,我请了一天事假带lucky去了一家宠物医院,前一天我在电话里请教过闺蜜与猫绝育手术的相关消息,可惜是闺蜜工作这家宠物店并没有为宠物施术的资格。因此lucky的绝育手术安排在附近一家专业的宠物医院,此前也来这里为lucky治疗过肠胃病,我也相对来说放心。

本想希望闺蜜可以陪我和lucky一同去,而且我也想见一见candy,但闺蜜她最近总是喊忙,关于整形手术和一些乱七八糟的零碎事情都透露着她生活似乎在某方面脱轨。也许待我把lucky的手术完成后,应该抽时间去关心她。

此前我对宠物手术还是颇为陌生,总是带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要知道只要施术就会有风险,而且往往会将个别案例不断聚焦放大。就像我曾经尝试过一段时间的胃胀和胃疼,那时候便会下意识觉得是胃癌的先兆,并且不断的去往最严重的那方面靠拢。其实一到医院检查后才发现是单纯的消化不良。现在我便是这种情况,虽然我知道这些宠物绝育手术没有过度顾虑的必要,但依旧会下意识觉得会发生。

翌日清晨,我与lucky很早就到了那家宠物医院,因为我觉得越早结束、我担忧的时间就越短。在兽医评估完后就为lucky进行绝育手术,施术的兽医是一位幽默风趣的俊气男士,是那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男人,不会因为风趣而失去严谨。唯一一个问题就是他很关心这座城市里流浪猫狗过度繁殖产生的问题,医生似乎对于这种社会现象与对宠物的爱心事事关心,相比主人们会很放心把爱宠托付与他,但要知道这些问题对于像我这般无趣的女人,只会担心自己托付之物,而无心将爱心关注与除外的事物。

我在大块玻璃窗外看着lucky动手术,其实算是一个微创的手术,须时用不了多久,我害怕自己的观察会让万分之一的意外发生。我很害怕这样,就像自己支持的队伍会因为自己的支持而输掉比赛,于是决定干脆避过比赛时间,待到比赛结果后再补看一样。

于是我决定在候客室渡过这段时间,看了一阵子养眼的男性健身周刊等待麻醉药效过去。约莫一个多接近两小时,药效过去之后,医生在后拍拍了我的肩膀,也许是杂志上健美的肌肉线条看得有点入神,我略带羞涩的匆匆盖上杂志,医生告诉我可以把lucky接走。

我们往休息区那边同行,穿过走廊时又透过玻璃窗外看见一只遣罗猫正在施术,隔壁另外一间手术室则是一只颇似流浪猫正在被护理,毛深浅不一甚至部分秃噜几块,右眼像是受到创伤,而且几乎看不见东西,看上去很凶和你,但却让我心生怜悯。

“真可怜呢…”,我暗自话说出了口。

医生颇为认同的点点头,“刚刚送来的时候这小家伙还有项圈,你知道吗?大部分流浪猫其实原本是有主人疼爱的,那些流浪猫没人管、也管不来,假如为流浪猫大规模护理的话,也只是个伪命题。”,兽医和我一边走一边看着玻璃窗内正在护理的猫。

“对呢,流浪猫如此之多…假如不够惨的话,甚至不能得到些许可怜,真悲伤。”,我说。

“只能呼吁主人们在养宠物前亮度清楚,除此之外,我们便只能把眼前的小家伙治好。”

医生伴我走到了宠物休息区,lucky在笼子里很乖巧,也许是麻醉的原因,几乎每个笼子里的猫都很乖巧,lucky的肚皮因为动手术被剃了一小块毛,创口被缝合线缝起,看上去精神还不错。

兽医向我交代了一些日常护理和恢复创伤的细节,一一记下来后便离开了宠物医院,离开的感觉心情舒畅些许,像是逃离了一些悲剧。

往后的日子里,猫发情的叫春声依稀还是有,但显发情叫声比以前清晰了,像是少了一层闷胸的裹布感,而且像是相比与以前,这种发情叫声更像保持着一段距离。

但对于那些从停车场那个方向发出来的叫声、对于偶尔来电的陌生号码、对于那股机械般的压缩声,只要这些异响不是从lucky那里传出来的,我都可以一一忍受,像是假装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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