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莫探员(2 / 2)

此时眼前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盒包装得的花花绿绿的礼物盒,看上去第一印象像是摆放在圣诞树旁的圣诞礼物;总监随意拿起那盒圣诞礼物在手里把玩般翻转再翻转。

我两边眼眸一睁一闭的指着那个礼物盒问道,“那些盒子装着什么呢?”

总监颇为得意的摇晃着礼物盒,表情颇为满足般,礼物盒内荡漾出“唦唦”的声音,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过,“只是个普通礼物而已。

我没有再纠结圣诞节和礼物关于的话题,“对了,你到新加坡没有入住原本预订的那间套房吗?”,我从档案夹里抽出笔记本翻了翻,“而且打你手机也总是打不通。”

“噢,对的,看我都几乎把这事忘了,本应该提前知会你一声,却把这事忘得一清二楚咯。”,总监扶了扶额头,有点宛如优等生遇到难题延长了作答的反应,“那时候因为特殊情况,所以换了一家酒店。”

我眼神微微觑到总监对我问题颇有掩饰之意,我便识趣的没有坚持问下去,草草把这一页翻了过去之后我问,“那你在新加坡那边在什么地方落脚。”

总监拉开抽屉把礼物放进去,然后双手抵在办公桌上,“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地方而已,先是在一间叫…叫…好像是叫莱谷的温泉旅店的地方落脚,但可惜旅店老板是个讲究的麻烦人,后来又辗转过两家旅店。可不,来来去去之间的麻烦事都让我忘了跟你联络了。”

“那你可一定累坏了吧。”,我问。

“繁琐了些许罢了,还没到累坏的程度。”,总监肩膀微微耷拉了下来,像是被鼓风机吹得胀鼓鼓的球体堪缩了下来。

“要接二连三睡不一样的旅店的话,一定很不习惯吧。就以旅游来说,比如刚刚睡习惯一家旅馆的床和枕头,转眼又需要身体去习惯另外一家。这样下来的话反而越睡感觉身体越累呢。”,我边想起自己游历的经验,边用手指习惯性的轻敲着沙发皮。

“确实也是,但这方面的问题对我来说其实还好。因为我很少会因为床或环境而影响睡眠质量,反而有时候因为一些心情和情绪才是影响睡眠质量的基本原因。”

“那到也没错,心事重重的人反而难以入眠,对吧。但总而言之你可白害我担惊受怕了数天,简直太胡闹了,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就像没有去过新加坡一样。”我略带幽默的抱怨着,鞋尖从地毯上挪了挪,踩出另外一个新的鞋印,旧鞋印很快就被弹性的纤维填充。

“说不定我真的没有去呢。”,总监拿出以往那张干净的抹布,开始抹着一尘不染的铜雕像。

我笑了笑,“可真会胡诌,那你这几天消失去哪了?”

总监往铜雕像呵了几口气,“好啦,不跟你开玩笑了。”

我点点下巴,手肘继而离开了椅背,高跟鞋鞋跟踩踏在地毯上准备转身离开,“噢,对了。“,我停下了离去的身躯,转身对总监说。

“就在你去新加坡不久后,有一位探员有事找过你。”,我把档案夹在胳肢窝底下,从档案夹里抽出笔记本翻了翻,“姓……莫,没错。”,我食指敲了敲笔记本上潦草的莫字,“对,莫探员。”

“喔?莫探员吗…”,总监放下了雕像,抹布攥紧在手心,手背蹭了蹭下巴做思考状,“那这位莫探员,他找我何事呢?”

“额嘛…倒是没交代什么,那位莫探员只是说想跟你面对面聊聊。”

“好吧,假如他有什么事,应该会再打来。”,总监说试探性问道,“除外没有什么特别事,或…要紧事吧?”

“没有了。”,我合起记事本堆叠在文档揉抱在胸前挪了挪,“除开刚刚那位莫探员,就没有什么特别事了。”

“那好,假如那位莫探员再找来的话,就告知我吧。”,总监松开手心攥着的抹布,又开始抹着那个一尘不染的铜雕像……

从总监办公室出来之后的时间过得格外慢,文书工作不多、来电也同样没有多少,原本为总监排序好的工作起码还在两天后才可以运作起来,此时没有什么可以把时间杀死,时间就是用来等待的。

中午,在公司附近一间名为“曼谷”的泰国餐厅内吃了个牛肉粒炒饭,不仅香料味很浓,而且份量也很足,足够到我吃不完的程度,离工作还有些时间,不长不短,吃完结账后如往常般绕着公司两个街区内走走消化一下饱腹。走进花园第三大道的广场,逛了逛内置百货商场,换季新款并没有一件合眼缘。

不知是否太过故意纠结走路时迁就高跟鞋而调整步伐,脚后跟还没累,脚尖却已经萌生疼感,大概率是行走时与鞋尖挤迫而产生,但看上几眼好看便觉得心甘情愿了,漫步在公司楼下盆池花园尽量散散步、想想一些没有可能有结果的事情。

花园鹅卵石路间隙还有夜雨的积水,我边走边躲开浅浅积水,偶尔抬头望向高楼比邻。绕过盆池之后,那位老人已经在喂食猫群,他坐在长椅上弓腰,肩膀和手背像是比以往更加僵硬,不能完全弓曲也不能完全伸直。

我靠近他,他看见我,深深皱纹外的浅皱纹露出些许欣慰的牵连感,老人令我有点心生怜悯,不仅仅因为他的老态,还有那股孤独和寂寥。

“又来散步吗?”,老人僵硬的手像是稻草人一样朝我举起驱赶了几只不存在的乌鸦,像是一位即淹死的人在水面上摆摆手。

“对啊,刚刚在附近吃过午饭。”我说罢,往老人那边走了走,高跟鞋无意踩碎了失去水分的枯叶,几只正在进食的流浪猫警惕做逃跑之状。

“又少两只了,我刚刚又数了两遍,这群家伙中确实又少了两只,你说它们到哪去呢?。”,老人问着我,语气里带着忧心忡忡。

流浪猫们很快从警惕回复到旁若无人的状态,“又少了吗?”,我看了看,却没感觉和上次有什么区别之处。

老人看着其中一只灰白纹理的猫丧丧的点点头,“也不知道那些小家伙还能去哪,难不成在南边公园或者其它地方落脚不成?”

我坐在老人身旁,往置物箱内抓起面包糠帮忙喂食起流浪猫群,“说不定只是那些失踪的小家伙只是去别的地方找东西吃而已,又或者被其它想养猫的人抱走了也有可能。”

“最近啊…总是做梦,做噩梦。”,老人看着我刚才洒落的面包糠嘴里说着一些事。

“做梦吗?我最近也偶尔做梦,只是醒来的时候就忘了做什么梦,梦见什么…”,我继续喂食猫咪。

老人倾了倾身子,“我一连几天都梦见一模一样的内容,梦一只因为暴雨天被冲下渠道后被淹死的猫。”

“猫?”,我问。

老人努力吸入一口气,双目闭上像是在回忆那个所谓的梦,“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大概在我十岁左右发生的事,所以那个梦,也只是一次发生在儿时的一件基于事实加工过后的悲剧,而那只梦中的猫则是隔壁邻居的一只橘猫,平日相当讨人喜欢,当然也包括我。”

“那段时间正直台风天,我还记得当晚雨下的相当相当大,房区楼房的年龄已经有段年纪了,屋顶渗下的水滴在水盆里响足一整晚。确实当晚我也听到过隐隐约约的猫叫声,但显然冒着如此大的夜雨而外出寻找查看猫叫声显然不合理。而且…那猫叫声逐渐被雨势和滴滴的持续滴水声掩盖,随即消失…”

“所以那…猫叫声是?!”

老人缓缓睁开眼,眼皮厚重眼眸模糊,他撅起干瘪的嘴点点头。

“风雨后的当天清晨,我看见邻居的那只橘猫被淹死在那颗月季花树旁边的沟渠里,晦暗的污水渠漂浮这被雨水冲刷而来的食物残渣和发霉垃圾,而那只橘猫则鲜明的漂浮在肮脏的水面上,没有以往的活力、没有以往人见人爱的讨喜,橘猫被水面清洁员捞了上来。橘猫被周遭的相互认识的人围住,邻居的孩子在为溺毙的宠物猫而哭闹,橘猫绒绒的毛如今湿漉漉的耷拉黏附在水泥阶梯上。”

我苦了下脸,露出礼貌的哀悼表情。

“当我亲眼目睹那只被淹死的橘猫时,内心却不知道为何十分畅快....甚至说的上是愉悦,如今我对橘猫的尸体和邻居孩子的哭闹声都随着岁月流逝而变得模糊,但每次回忆起来那股悦悦还是记忆犹新。”

老人咽喉挤出萧瑟的苦笑声,“哼哼,想不明白…至今我也不知道为何会有那种卑劣的喜悦感。我很清楚自己应该为那只被淹死的橘猫而感到不幸,但我却本能的赶到幸灾乐祸,即使那只橘猫和邻居一家没有与我有过什么不快,即使那只人畜无害的小橘猫是那么的我见犹怜,但我就是忍不住为它被淹死的事实而感到畅快和愉悦。”,老人呆看着目前地上那群流浪猫群。

原本我准备想出一些安慰老人的漂亮话,但抓起一把面包糠时却陷入沉默——玩伴的布娃娃、同桌的粉色猫咪图案的新笔盒,别人的这些东西损坏比拥有更加具备快感——面包糠从我手心滑落,落在裙摆上,我拍了拍裙摆,碎屑又掉落落在脚边。流浪猫们慢慢围绕在我脚边,猫咪们偶尔亲昵把身子蹭在我的小腿间,我低头瞧了瞧自己小腿,调整了一下脚的位置。

“也许是年纪大了…”老人缓慢的调整了一下位置,嘴里含含糊糊继续说,“也许是时日无多了吧,总会想起以前那些事,也许是对生活产生怀疑了,这种怀疑自我步入社会后就已经开始感觉到。只是我不愿意去面对这种怀疑,仿佛只要活的够久就能够靠日积月累的经历和经验来攻破。但那些难以追回的东西就越多,足以压垮一个垂垂老矣的将死之人,那些当时的不堪此时却觉得不舍,好害怕啊,最近总有害怕的感觉。”

我停下来投喂的动作,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只是含蓄的听着老人喃喃自语,在一旁点点头,又点点头。老人两只手相互交叉在膝盖前,手指风湿变形又不能完全交叉,眼巴巴般看着那些猫群随随渐渐离开。

老人对着沉默愣了愣神,才恢复成以往的状态开始强颜欢笑,“听我这个老东西一直叨逼叨的,一定很无聊对吧。”

我笑着摇摇头,双手交替着揉着,但仍然不知道该对老人说些什么…

此时,一辆消防车底五街区径直驶过,但看情况是周围什么地方发生火警了,因为消防车的警报总是迟迟未消,难不成是隔壁街区。我和老人看着那些被消费警报驱逐的猫群,此时彼此面前只剩下碎面包糠的地面。

没坐多久,我帮老人用一个油漆刷和小折叠铲把地面的面包糠清理过之后便与之道别。

转身往公司大门那边靠拢时,我发现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在我路的对面缓缓行驶,其实刚刚喂流浪猫时也有像是在对面路口不远处看过这辆桑塔纳。桑塔纳车窗玻璃贴着单向镜膜,从外面看进去只有模模糊糊的人影。

我一路回到公司楼下,那辆通体黑色桑塔纳则缓缓停靠在工疗机构站外离我们不远处的一个临时停车位上,在工疗机构后面的那个街区似乎冒气一小股乌黑浓烟,周围几个街区都有人走走停停的望向火灾情况那边。我站在公司阶梯外抽了一根薄荷烟,志不在抽烟,只是有理由站在门外瞧一瞧火灾情况而已。

我一吸一呼,半根烟过去了,烟似乎越来越大,但没有丝毫明火,但那辆桑塔纳依旧没有人下来、也没有摇下车玻璃,也没有驶离,只是单纯的停在哪里。

我没有深究那辆黑色的桑塔纳,也没有深究这一场无聊至极的火灾——大多数死于火灾的遇难者都是被烟呛死的,那浓浓的黑烟在说着一些焦黑墙体和熏黑的尸体——我自言自语般对着延伸至蓝白色天空的黑烟碎碎念;然后用力把半截烟头抽了几口后摁在垃圾桶的网格顶上,随即便就走进透明大门等上电梯。

回到办公桌前,望向总监办公室内,总监在拉起半边的百叶窗里鼓捣着某些事情,我没有太在意,只是靠在办公椅上开始漫无目的的寻找一些能给予幻想的事。

总监办公室内响起来电声,在中午幽静的办公楼内甚至透过窗玻璃和灰白色墙体不断回荡;里头的固定座机越来越响,但总监似乎没有要听的意思,我很确定他现在身处其中,但他则是任由电话一直响。电话铃响了足足将近一分多钟,至于电话铃停下时像是一个衰竭的心脏一样戛然而止。

我不置可否的瞧了瞧百叶窗内总监的投影在活动,随后我办公桌上的座机也响了起来,我背脊从办公椅靠背的海绵垫上登起。

“您好,请问是宣传部?”,我拿起座机话筒问道。

“你好,中午还没结束就拨来实在抱歉。”,那边是一位似曾相识的男人嗓音,我肯定听过他的声音,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哪里哪里,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我是莫探员,你还记得我吗?此前和你通过电话。”,男人那边传来含糊的像是警铃的呼啸,还有一阵阵电流的声音。

“喔,当然记得,莫探员对吧,有什么可以帮您?”

“没有,只是找你们总监有点事,请问他现在办公室吗?”

我看了看总监办公室内的影子正在收拾着桌子说,“不知道他在不在,今天还没见过他,我现在去办公室帮你看看。”

“劳烦你咯。”,莫探员说。

我轻悄悄把话筒放下,但故意发出些许声音,走向总监办公室时高跟鞋的鞋跟也努力发出踩踏声,敲响办公室门后和总监说明了情况。当我说出有一位莫探员找他时,总监神情有点微妙,但也仅仅只是一点而已。然后只是如往常应对访客般叫我把电话转进去,然后我便回到办公桌上拎起话筒,“喂,莫探员?”

“对,我在。”

“我现在把这通电话转给进去给总监咯。”

“好,十分感谢。”

我摁下按键,便把这位莫探员的来电转了进去总监办公室里的固定座机,现在是他们之间的对话了。

我窥视着总监办公室内拿着话筒的倒影,我真的很想很想知道两人之间聊了什么、关于什么、内容是什么,两人就这样足足聊了大概十来分钟,我以局外人的身份坐在外面仿佛像是看了一场庸长的皮影戏。我看了看腕表时总监的倒影已经把话筒放回话槽内……通话貌似已经结束了。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也不知道他们聊些什么呢?

约莫半小时左右,刚刚到上班时间不久之后;一位穿着黑漆漆的男人找了上门,男人身板颇为健硕,穿着一件旧款黑色机车皮夹克,防水质地看上去光滑却不廉价,男人肤色看上去像是短期内抵抗了不少户外环境的磨砺,自然而然萌生出坚韧的印象,约莫四十来岁的眼眶轮廓内满是令人安全的守护感,他在办公室外仰脸看着的宣传部的门牌号码,从我此时角度望去男人像是一位中学时期曾经仰慕过的体育老师,体育老师微笑走到我办公桌前。

“请问一下我想找你们宣传部的总监。”,男人一开嗓,我便一下子认出来。

“莫探员?”

他听到我的声音后,迟钝的表演出礼貌的笑容,“你一定是秘书小姐吧,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我露出区别与职业微笑之外的微笑向他问好,其中感觉相当奇妙,像是与一位老师相逢般的兴奋。

莫探员壮实的右手握着一台小巧的摩托罗拉手机,几年前的款式,看上去紫色的机体有点掉漆褪色,他把摩托罗拉右手贴左手,腾出右手与我握手。——发丝与衬衫残存曾经浓郁的焦香味,混淆着隐约男子气概与古龙水男士香皂的余味,在鞋底粘到变形无味的口香糖,粉色的、还有千分之一的部分——

“幸会幸会,方才约了你总监聊些事,没有打扰到你吧?”,莫探员粗糙的手礼貌性的握了握我的纤细的指尖。

“当然没有,来,我带你去见总监吧。”

“好,劳烦你。”

我起身,莫探员跟着我移步至总监办公室门外,我微微转过头和莫探员说“到了”,他仰脸瞧了瞧上面办公室门廊上的黑框蓝冕。我鼓起拳头正要敲门,还没等我把门敲响,门就已经被总监打开,我则失礼的顺势把无力的拳头敲在了总监胸肌上,除了感受到肌肉感之外,剩下就只有尴尬。

“总监...莫探员来了。”,我停顿后笑说。

“麻烦你了。”总监伸出手拍了拍我肩膀,我还没来得及露出腼腆笑容时,总监则把手穿过我伸向莫探员。

“探员您好,今天终于见过您咯。”,总监和探员两人握了握手,力度比刚刚与我握手时相差甚远。

我们前后随总监进入办公室,办公桌正对街道的窗户被完全打开,办公桌上摆放着一份浅蓝底色的文件,文件被黑色签字笔压住,以我这个距离难以看清楚是什么类型文件,除外办公桌则一如往常的整洁。

总监把身后靠近大道那边的百叶窗也拉起,百叶窗缓缓升平,百叶窗的吊绳像是绞刑架上的刑具般嘎吱嘎吱的撩撩作响,一直到完全把外街大夏和天空那股黑烟遮挡为止。

总监手把吊绳放下,继而则慢条斯理的转过身请莫探员坐下,两位风格迥异的男人再次上演了一出老套的相互问好和寒暄。模式化的交流后莫探员调整了一下身躯,把身子嵌进那张待客的真皮沙发椅内,皮衣和沙发皮摩擦发出嘎吱的皮质声音,我则双手握着一个空文档站在一旁。

莫探员背脊与椅背保持一定距离,像是一种警惕的习惯般与不熟悉的事物保持距离,“那我们可以开始聊正事了吗?”,莫探员的皮衣发出拉链声,我听见后,便识相的准备往门外走去。

当我顺带想把门关上时,总监却突然说,“我可以让我的秘书助里坐在一旁吗?”,这话说完后,我一只脚踏出了办公室,一只脚则还在办公室内,我愣住在门梁下等待更为明确的定夺。而这位两位男士没有看我一眼,而是相互望着对方,虽然气氛远不到针锋相对,但的的确确感觉到明显不过的对峙。

现在办公室气氛相当尴尬,特别是我此时进出不明确的体态和状态,安静得连通风管道里回荡的“嘶嘶”声也衬托得如此明显。

“我觉得暂时没有必要让秘书小姐记录任何东西。”,莫探员背失去重心般一下子躺在了沙发椅上,皮质机车服和皮质沙发面发出“吱溜”挤压声。

总监挑了挑眉,浅笑了一下,“那好吧,麻烦给这位探员来杯咖啡…茶?”

“水就可以啦,劳烦。”,莫探员从沙发上侧半边身子对我说。

我朝他微笑点点头,“那总监你呢?”

“和这位莫探员一样吧。”,总监说。

我点头示意后便走出办公室,把门关的了无声息。

走到茶水间,心里总感觉这两位似乎有点什么不协调的地方,至于是否错觉,其实难以分别。我心不在焉的按下咖啡机,在茶水间内来来回回的走来走去,揣度着探员此行前来的目的性,探员有什么需要调查呢?又为何要与总监进行私密谈话呢?而且在总监刻意要我留在办公室的情况下,探员则不理气氛的让我出去,显然还没聊起来就已经有一股针锋相对的错觉。

说不好奇的话确实是假的,但贸贸然旁敲侧击又显得过于八卦,毕竟谁也不愿意在优雅和坚韧的两位男士眼中成为一个包打听的好事之徒。

漫无目的般的猜想在听到自动咖啡机的复合胶框之内的弹簧声绷起时方可停止。走神的瞧了瞧两杯咖啡,此时我才反应过来的拍了拍自己额头,迟缓记起两位男士等着的是两瓶矿泉水,于是我把刚刚冒着热气的两杯咖啡搁在一旁,便打开了柜子拿了两瓶矿泉水。

右手拿着一瓶、我腾出左手准备敲门与开门,另外一瓶则夹在胳肢窝附近因为西服丝滑的材质上一度几乎滑落,在总监办公室就可以听见些许微弱的声音,但大多数是总监的声音,他今天说话格外响亮。我敲敲门,交谈声顿时按下暂停,因为太过明显而感到更为异样。我得到总监应许后才把门打开,两人没有太多表情的对立而坐,像是两尊坐在沙发椅里尚待估价的雕像一样。

我把两瓶矿泉水相对放在两人前,莫探员跟前摆放着一张不算新的照片,照片上的是一个眼熟的女人,女人金发浓妆的蹲在草地上搂着一只煞白的萨摩耶,萨摩耶部分毛因光线问题过度曝光,一旁的女人脸上笑得相当不和谐。有意无意的多瞄了几眼照片中女人和萨摩耶,此时已经确定无误了,刚看一眼还不能完全肯定,但多看几眼就认出来了,正是前不久和总监在广场咖啡厅见过面的那只名为Amelie萨摩耶的女主人。

这张照片就这样意外的出现在办公桌上,我虽然好奇,但也没有逗留的原因,沉默一直在我走出办公室关上门后不久才偶尔响起。

我坐在自己位置上盯着看着办公室百叶窗内的两人的影子,他们足足促膝长谈了将近个把小时之久,我经已把乱糟糟的会议记录和鸡毛蒜皮的单据整理完成,但百叶窗的影子除了阳光变换了位置,除此之外并与方才无异。

足足聊了将近一个半小时左右,莫探员的影子才从坐姿转为站姿,两个影子握了握手,然后门随即打开。

两位相互递过卡片后,便气氛微妙的说着笑着往办公楼层门那边走,我像是指路牌般侧身稍稍走在两人前。

莫探员刚刚迈出长廊门边就表示我们不用送,他挥着手走到长廊外的电梯门外,我和总监站在原地目送莫探员进去电梯内。

“可顺利?”,我看着莫探员离开的方向,出于好奇朝总监发问。

“顺利。”,总监点点头,“统统都很顺利,为何如此一问?”

“这不,见你们聊上个把小时,就算谈情也早该谈完了吧?!”,我把食指戳在笑脸上。

“你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聊这么久吗?”

“是有点好奇啦。”

“就是....”,总监意味深长的看着我,“那天牵着一只白狗来赴约的女人,那天我们在广场喝咖啡的下午,你还记得吗?”

我假装回忆着,约莫假装了两秒左右,“噢,想起来了,那个女人怎么了嘛?”,我继续试探性的问。

“刚刚那张照片你也瞄见了吧?”

“只是…只是不小心瞄到而已啦。”

“听探员说,那个女人那天之后就失踪咯。”

“哦?失…踪了吗,那可真糟糕啊?”

总监拔开了签字笔的笔帽,“对咯,真令人担心。”,他举起笔帽,往笔帽里头瞧了瞧。

“嗯嗯,真令人担心呢。”

总监鼻腔蹭出阵阵笑息,“好啦,不让你八卦下去了,反正有那个女人的消息可以跟我说,或者…”,他把笔帽合回签字笔上,总监从鳄鱼纹的皮夹里掏出几张卡片,总监掏卡片的动作太迫急,至于连带夹层内几张相互紧贴卡片像是失落的拼图一样掉在我鞋跟周围。我先一步弯腰把几张卡片从地上捡起,一张十分简约的白色名片、一张印着张经理的灰色名片、一张粉色小猫图案的礼品卡、还有一张镀边金纹的健身黑卡,我一一捡起递归与总监。

他接过卡片,把刚刚第一张白色的名片递给我,“那位莫探员的联络方式,你也可以记下来,万一....在什么地方发现那天那位女人,你可以提供消息。”

我记了下来,“自然没问题。”,我说。

总监看我利索的记录后,便把卡这堆卡片塞了回去皮夹内,他拍了拍我的肩后就转身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你说,那位女主人失踪了的话…”,我深呼吸后攥了攥自己脖子上紧凑的衣领问道,“那…那只萨摩耶还在吗?”

“我想应该不在咯,或许和那位女主人一同人间蒸发了吧。刚刚莫探员说过那个女人家里除了一些日用品外并没有剩下什么东西,更别说这么大一只萨摩耶了。”,说罢,总监便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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