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可曾婚配?(2 / 2)

白子老者叹道:“可这孩子偏生得十分俊俏,人也善良。十五岁从崖底回来后,他知道再不能跟父母住在一起,就自己搬了出去,在村东口盖了间茅草屋住下。他没能从父亲那里分到半亩田地,便跟村里的刘大柱一起学烧炭,靠伐木烧炭并贩卖进城为生。他脑子灵活,别的炭窑10斤炭卖30枚铜钱,他只卖28枚。他为人也实诚,别人缺斤短两,他非但给足了称,还额外多赠送几块生炭。靠着薄利多销,再加上口口相传,他的炭很快就在皓武城打开了销路。到现在他十八岁,已经在后山挖了七座炭窑,拉起来二十多人的烧炭队伍,成了我们荒村首富。”

“那孩子也没有忘本。”黑子老者提醒道。

白子老者连忙点头:“对,他没有忘本,以前帮助他的左邻右舍,凡是家里有青壮劳力的,他都带他们进了炭窑,分的钱比其他帮工多一倍,逢年过节还挨家挨户分肉,我们荒村谁没受过他的好处?”

“来来来,别光说话,喝茶喝茶。”刀铁流热情地招呼道。

三人一起端起茶盏,碰撞在一起,发出脆响。

刀铁流轻抿了一口,白子老者一口闷,黑子老者依旧不喝,重新放回原位。

刀铁流自然不会管他们喝茶的姿态,接住刚才的话茬,说道:“他现在有了本事,怕是要对生父后母一家报复吧?”

“可不是这样。”白子老者捋须道,“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都敬佩他的地方。按理说,他现在发达了,真要报生父后母杀他的仇,有的是手段,可他却没有。他对人说,父母一家虽然对自己不好,可毕竟养育了自己,他不愿沾血,尤其是亲人的血,大不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也就是了。他还说,自己不愚孝,也不苦大仇深,只想踏踏实实、安安稳稳度过这一生。你听听,这是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能说出的话?恐怕只有七八十岁、参透生死的智者才能说出这一番道理。”

这一回,刀铁流顿感意外起来。

他扪心自问,若换做自己,面对屡次要致自己于死地的后母弟弟,绝做不到这般宽容大度。

沉吟少许,刀铁流缓缓说道:“他小小年纪,就经历过好几次生死,恐怕比那些所谓的智者,更能理解活着不易。”

“是这个理。”黑子老者点头赞同。

刀铁流想了想,仔细问道:“那他可曾婚配?”

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白子老者摇头:“他早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不知多少良善人家的姑娘排着队要嫁他,不光我们荒村的,邻村的也有不少。可他说,自己还没到什么‘法定年龄’,真是奇怪,咱们越国的律法,不是男子十六即可成婚吗?这倒也罢了,他还说自己要把结婚的时间,用在学习上,便从皓武城花重金私聘了一位教书先生,教自己读书写字。你说他怪不怪?他们老秦家祖辈八代,都是目不识丁的粗人,偏他愿意读书。”

说到教书先生的时候,他还特意看了黑子老者一眼。

“这话我赞同。”刀铁流“嗯”了一声,说道,“现在正逢乱世,光读书有什么用,有那时间和金钱,还不如多学一门武艺。我大越以武立国,从没听说读书能读出高官厚禄的。”

“总之,这孩子除了不喜武外,其他什么都好。”白子老者眯着眼睛,做了最后的评价。

刀铁流对今天的一番攀谈很是满意,抱拳道:“多谢两位老丈赐教,有关秦风的情况我了解得也差不多了,须回府后跟老爷商议,才能做出最后的决定。我这就回府汇报,便不继续叨扰了。我车上有两盒上等的茶叶,便送于两位,权当谢礼。”

说罢,他便命车夫从车上取来两盒茶叶,放到石案前。

白子老者见到茶叶,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忙道:“客气,客气了。”

他见刀铁流要走,便起身相送道:“贵客慢走,若还有什么想了解的,我老哥俩随时恭候。”

“慢走。”黑子老者微微起身,便坐了下来。

刀铁流向两人挥了挥手,低头吩咐马夫“启程”,转身钻进车厢。

这辆绣着“白”字的华丽马车调转马头,朝着皓武城的方向奔去。

刚走出荒村,车内便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对话。

一个温柔的女声道:“辛苦刀管家了。此事毕竟涉及到蝶儿的终身大事,我这个做母亲的虽不便亲自出面,但总归要亲耳听到外人对未来女婿的评价,方才甘心。刀管家,你觉得这秦风如何?”

刀铁流:“命硬,这一点与小姐的确是良配。可他不喜武,怕难讨小姐欢心。再说,我们白家遭逢大难,命再硬的人,如果没有高超的武艺,恐也扛不过去。”

温柔女声沉默了下去。

一路上,只能听到车轮“吱吱呀呀”的转动声。

过了许久,刀铁流的话才又从车厢内传出:“夫人觉得他如何?”

温柔女声:“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的意见不重要,甚至小姐的意见也不重要,老祖宗才是最终拿主意的那个人,只是,却苦了蝶儿。”

刀铁流:“那……我该如何汇报?”

温柔女声:“如实吧。”

刀铁流:“是,夫人。”

温柔女声:“让马夫快点走,我累了。”

刀铁流:“我坐在车厢内多有不便,还是我来赶马车吧。”

刀铁流钻出车厢,从马夫手里接过鞭子,抖了个鞭花,叫声“驾”,那马车顿时放开四蹄,狂奔起来。

虽是狂奔,但刀铁流御术高超,车厢内依旧平稳,不见一丝晃动。

很快,白家马车便重新驶入皓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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