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太皞通神游八荒（2 / 2）

魏相侧手介绍珏婆婆一行人“相奉王命，特领商君使者借观星台一用。”

“天机岂可肆意窥探？敬天拜鬼是正经事，使者前来，勿要怪我直言”那陈幸坐在堂上，白发白须几乎遮住他的面庞，看不出喜悲，他的声音也随年岁变得干枯僵硬，让人不适。

“没有专业的学习礼法，上了观星台，万一恶了我们长久以来敬拜的上神，该当如何。”

珏婆婆上前，蔑笑道：“休怪老身夸口，求神拜鬼之术，千年来无人能出我之右，便是商君，周君，也无法超过我，论年岁，你还是小娃娃嘞！”

珏婆婆抬手，子静会意，从颈间取出那块璞玉递过去，先前她看着喜欢，便讨去把玩了，在得知其中有大妖尸体时，也被吓了一跳，但是子静自幼在商地长大，要说妖，西院可有不少大妖，只不过对于尸体子静还是有些恶寒。

珏婆婆接过璞玉，拾阶而上，到达塔顶的观星台。

当紫蓝两束光直冲天际时，陈幸正教训魏相，不要随意暴露观星台。看到经天纬地的势能爆发，连陈幸也忍不住惊叹：“他娘的，就连当年参观通天台。洛都的神婆都没有如此的威能，商君到底还是一代天子！”

陈王唔极整个陈国百年的财富，搜罗天下天外落石，差整个陈国最好的工匠，耗费数十年，直到临终之际也没能看到的观星台，天外落石组成的石柱向外伸展，石槽仿照洛都通天台，刻印出一方大阵，当使用者将自身精血打出，激活这个“小通天台”时，大阵的势能就完全显现出来。

观星台内，两位女子面对面围着大阵中心的圆圈，珏婆婆紧闭双眼，面容变化，竟是回归道年轻妇人的神态，掌心还有血痕，对面的蓝衣凌空而立，看着珏婆婆充满好奇，下一秒，珏婆婆上前拥抱那蓝衣女子，两者融为一体，珏婆婆的元神从身体中钻出，本体却好似无事发生。

珏婆婆的元神扶摇之上，在高空扫视了太皞，她的视线超凡，不再是肉眼凡胎，她闭上了双眼，却看到了更多，陈王崎在宫中混混欲睡，一副老态龙钟，公子象在与幕僚激烈讨论，他的面目狰狞，似是在争吵着甚么，她还看到，太皞的守将拦住想要进城的那队儒生，那刀客隐藏刀剑，趁着吵乱入了城。

珏婆婆对于这些并不感兴趣，她的元神向北飞去，穿云而过，她来到朔北的草原，看到黄色的洪流冲撞城池，看到一团黑色从城中而出。她甚至看到马背上的汉子粗糙的手，看到他挥鞭驱使羊群，看到他最后看一眼北方的妻儿，转身决绝的南下。他看到身披黑色甲胄的年轻士兵，第一次上战场，他的两股颤颤，一把刀从他的头顶落下，下一秒被长矛弹开，一个白须老兵救了他一命，那老兵经验丰富，解决敌人之后，抓着年轻人，对着他嘶吼，他的青筋暴起，他将年轻士兵往后推了一下，重又进入战场，老兵英勇作战，却难敌对面人多势众，他死在乱刀之下，年轻人跪地在嗜血的战场上，身旁黑色的洪流顶上老兵的空缺。这里不容犹豫和怯懦，神鬼享受着纷争的祭品。珏婆婆对这些没有兴趣，她在这里没有找到商君的痕迹。

于是她向东飞去，她的元神飞翔在天地之间，一刻万里，她来到东方，看到沿途，百姓在田中耕作，看到贵族们寻欢作乐，这里的人们聚在大河两侧，他们供奉昊天，昊天亦慷慨的赐给他们安定，这里充满欢快和喜乐，神鬼眷顾着他们。这里也没有商君的踪迹。

她往南飞去，看到广袤的大泽，她在这里看不到秩序的存在，这里有丰富的物产，有最野性的生灵和人群，大泽养育这里的群落，大江给与他们支持，人们与天争斗，还未完全向昊天屈膝臣服，他们痴狂的敬献昊天，却不曾自缚在昊天的枷锁，这里充满矛盾，光明又黑暗，有最清澈的邪恶和善良，神鬼游荡在这里。

她遍寻南方的每一寸土地，却还是没有结果，她的元神不免叹息，将要转身离去，忽然她看到一团混沌，以为找到了商君，于是上前，她看到一个凭空出现的婴孩，婴孩的母亲已逝，家人将她葬在棺椁中，顺流而下，棺椁突然裂开，一只手从河中探出，从棺椁中温柔的抱起婴孩，托着婴孩，将婴孩放到岸边，他的哭声引来稻田里劳作的老农。

她寻遍天南海北，找遍了每一寸土地，问遍了沿途的诸神，然而诸神或忙于享受血肉盛宴，或纵情于山水之间，或端局在祠堂上受人供奉，他们不问世事，自然不知道商君所在，于是不免有些灰心。

在她北归的路上，她看到洛水和伊水的交汇处，一对男女坐在湖中洲的岸边，于是上前，描绘商君的样貌，询问他是否来过这里。

“没有见过这个人哩！”女孩笑着回答，声音清脆。

“我们夫妻在这里坐了几百年了，没有见过你说的那个人。”男孩含笑回答道，他们的手紧紧攥在一起，他们的光脚在河中荡出片片水花。

“讨厌~~我还没答应你哩！”

“我明天就去找河伯，请他来为我们作见证”

“不要，我不要你离开，我们就在这里坐着，不需要谁来见证。”

珏婆婆看着他们，想起了从前的一些往事，也不忍心打扰花前月下，于是起身离去，神回太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