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人物进城受窘 裴大义现身相助（2 / 2）

“掏钱买票！”售票员走过来让买票时，他不干了。

“大姐，我们刚才坐车坐反了。我们到前面那站再买票。”

“买票！不买下车。”售票员一手抓着钱，一手捏着票夹子，连眼皮也没抬，嘴皮子上下一碰轻描淡写地利索答到。

“我到前面再买，我到前面买，我到我刚才要坐车的地方买，这一段路，一来一回不是我要坐的，我又坐回来了，不应收钱的。”李栓柱用手比划着这一段路，尽全力解释着。

“下车，下车。”售票员哪听过这个理由，不耐烦的喊着，车上有两个人也跟着起哄。

李栓柱把包往座位上一放，拧着脖子犯了犟驴劲，“我们就不下，我们就坐了，我又不是不买票，城里人不兴这么欺负人的。”北国跟着坐着，多坐了一段车他感到挺值挺兴奋。

不料，没一会司机上来拎起他的衣领就往车下撵。李栓柱拉拉扯扯地不下车，售票的、司机，还有几个旁的人推推搡搡，往下赶。

人穷总被人欺！公交车发动一声疾驰而过，后面追着气喘吁吁的李栓柱与北国。

“包，我的包，强盗啊！把包给我呀！”两条腿的肉身怎追的上四个轮子的机械？李栓柱进城追汽车追得喘不过气。他放声哇哇哭了，泪水与汗水一起滚下，和着脸上灰尘，划出了一道一道底层人无奈的印记。

这一时刻，他好像体会到，被他骂了十多年妹妹的不易。他回头看了一眼北国，上前踢他一脚，“小崽子，你不看好包，你下来干啥？”

“我，我，他们这么多人欺负你，我想帮你呀！”北国怔住了，结巴的解释。

“用你帮，用你帮？包也丢了，帮个球？”李栓柱感觉天塌了一般，又踢了北国一脚，哭着，“这可咋回家呀？这可咋办呀？钱也没了，围巾也没了，馍也没了！”北国顾不得腿上的疼，跳起来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

越高级越冷漠。城市的繁忙顾不得人们的这些窘迫与烦恼。

城市的灯光亮起来了，少了白日里的喧闹。橘黄色路灯的照射，添了些神秘与炫丽。但可怜的是，城市的美丽对于饿肚子流浪的人是无法欣赏的。

饥饿使李栓柱忘了围巾，忘了姑娘的笑容。他们来到一家餐厅门口，想捡点残羹剩饭，无奈遭到服务生无情的驱赶。

两人坐在台阶处，连饿带乏，无家可归的心疲惫到了极点，两眼茫然没有主意。

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停下。在众多小弟前呼后拥下，走下一个近四十岁中年男人。他身材高岸，面色冷峻，手里玩弄着一副墨镜，在四周人“大义哥，大哥”阿谀下，一脸傲慢地正要往进走。

李栓柱定睛一看，是他！

李栓柱像在本无希望的海面上抓住了救命稻草。“你站住，你站住！”他冲了上去，却被外围小弟们架了起来。他看见这个男人转过头来，奇怪又厌恶地瞅着他。

李栓柱急忙解释，“是我，是我！”他看了一眼发呆的北国，扯脖子喊着，“李二妹，李二妹！我，他哥。咱俩见过，”他望着对面的男人说，手在两人间比划着关系，那意思是咱俩的事，想起来没？

遗憾的是，对方没有想起。四周的人也搞不清什么关系，依然架着他的胳膊，等着他们大哥发落指示。那男人走过来，打量下李栓柱，瘪了下嘴问，“你谁啊？李二妹谁啊？你认识我？”

李栓柱没马上回答，而是示意北国站得远点。看北国后退几步后，凑上来说，“我妹妹，李二妹，你把她肚子搞大就不要了！就忘了？”

“放屁，老子根本不认识什么李二妹，你疯了吧？”那男人朝后退开，嘴里骂到。

“我又不讹你，你怕啥，我钱被偷了，我就要点回家的路费。哎，哎，你们怎么打人？”话还没说完，旁边小弟们的拳头就如雨点落在他头上、肩膀上。

李栓柱半蹲着捂着脑袋，“欺负人啊，小庙集市上见的你，你欺负我妹，还红口白牙就说不认识？”

这时，他看见北国哭着在往里冲，“别打我舅，不要打人！”

那人本来调头走了，听见“小庙集市”停下，他想起什么。他挥手散开旁的人，扯住李栓柱衣襟，往前拽了几步问，“你是罗丝他哥？罗丝呢？”

李栓柱推开他的双手，“什么罗丝，她叫李二妹，她早死了。”他咽了口唾沫说，“我不想扯旧账，我就要一百块钱，六十也行，我们钱被偷了，我实在没折了。要不这么多年，我恨死你了，我不会找你要钱的！”

他咆哮着，“我们没关系，我告诉你，我和她没关系！”

这时，那人看了眼北国，“她的孩子？”李栓柱倔强回应，“不是。”

“你给不给钱？算我借你的？”李栓柱看他还盯着北国，突然感觉自己好蠢。

为了这点回家路费，他犯了这一生最大错误。虽然很多年以来，他有过千万种丢弃北国的想法。可是如今，当他被别人打，看见北国不顾一切往前冲，他突然感到一种血缘的亲。

怎料，世事无常。当他觉的北国刚有点顺眼的时候，北国却要离他远去。

他即将要失去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