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碎(四)(1 / 2)

中午时分艳阳高照,尸伯宰先生觉得有点热便找了处林荫地方席地而坐,最近先生发现自己的肠胃越来越不好了,已经吃不了一碗饭了,否则就觉得胀得难受。

回想起先前的事情,先生总觉得有种隐隐约约的不安感,吱吱叫的蝉饶得他心慌意乱。

吃完了午饭,大泽赞叹着千代的天麩羅,千代正在洗盘子,先生走过去想要帮忙,却听见千代压着声音问道:

“津渡他今天问我关于清昼以前的事情。”

“你可有跟他说?”先生也压低了声音说道。

“没有,毕竟我也不甚清楚。不过,先生,我有一个疑惑。”

“哦,是什么?”

“其实这个疑惑在津渡来之前就有了。就是清昼以前是不是认识津渡?我记得在清昼妹妹知道津渡要来的那几天,都不正常,有点兴奋的样子,甚至在那天原本说好我去接津渡,但清昼却破天荒的要她自己去接,清昼从来都没对别人那么热情过。但是津渡他好像忘记了清昼,他一开始面对清昼感觉像陌生人似的,但很快我发现津渡对清昼亲也起了好感呢。很奇怪诶,总感觉一直是清昼妹妹在单方面主动出击。先生你说清昼是不是认识津渡啊,他们以前到底有过什么样的关系呢?”

千代这一连串的问话搞得先生有点窘迫,先生有意含糊道:

“也许吧,千里菱这孩子遇见了大泽能变得高兴点那是好事……”

“先生,您其实是知道的吧。关于我们的事情,您其实都了解的吧。千里菱清昼,大泽津渡,我还有浅川白枝子和廿四桥寒光鵺水月君能在这里重会绝对不是巧合吧,先生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清昼意识到氛围要因质问而变得尴尬,不等先生回答,先佯笑着吸了几口空气,因用一种活泼的语气说道:

“好啦,也不是成心想逼问的意思,但先生我们是一家人是吗?不管怎样我们都会支持你的,先生。”

“白水,你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啊。”先生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千里菱和大泽从小就是青梅竹马,或者说其实要胜过一般的青梅竹马的关系。”

“那……”千代还欲问下去,但大泽打断了他,说道:

“千代,教我做饭吧!我也想要能做出让人心满意足的食物,顺便也能分担一下千代你的家务。”

“啊,好啊,看大泽那么有心,等我洗完就教你吧。”

“这样,那我也先出去散散步,消消食。一年一年的胃是越来越不行了呀。”先生换上鞋子,出家门时步履有些蹒跚,千代洗净盛过天麩羅的白盘,整整齐齐地将其摆在满当当的碗架上。

先生现在感到有些困倦了,想靠在石栏上就此睡去,朦胧的双眼里,远方高大林木撑起的绿叶穹顶的间隙中,成片的阳光带着金黄的光刺和着几根如杖般纤细的光柱像盛大的殿堂,从殿堂那边走来一位高挑的女子,待她走近先生的身边,先生陡然惊醒,对她近乎自言自语地问道:

“你是陆沉吗?”

在屋内,大泽跟着千代学了近两个小时炒菜,发现清昼又一声不吭的就上楼去了,大泽端了一碟子拌黄瓜,翠绿的黄瓜肉和星点的青绿的香菜叶,隐约在绿色中的杏红的花生,滑溜溜的黑中带红的酱汁,放在白洁的瓷碟上,看起来很是鲜艳好看,因为清昼吃不得辣和荤,大泽便没放花椒和蒜泥,转而多加了勺白糖。上了楼,大泽听到从洗浴间里传来哒哒的水声,大泽本去看个究竟,却不小心误入了清昼的“镜中世界”:

镜中的清昼换上了浴衣,她的左手里耷拉着黑陶碗,水龙头中水珠从黑陶碗的内部飞溅起落到台上,她右手则拿着白绢布,停留在碗底的蜻蜓点水般的接触中,这个“镜中世界”好像凝固了一般,清昼面无表情地盯着镜面,镜面上趴着一只黑蚋子,眼神涣散,既不想在打量镜中那美若天仙的女子,又无心于擦洗陶器。

大泽也许是为这样一种静谧奇妙的气氛所感染,他迟迟发不出声,只是悄悄移动到清昼的左边,而他这一移动,蚋子被惊起,整个凝滞的“镜中世界”也随之破碎,清昼好像回了神,吓了一跳似的赶忙关了龙头,小心翼翼地将黑陶碗擦干,放到洗手台上,慌慌张张地看向大泽。

大泽发现清昼的眼里似乎含着一种渴望,这种渴望让她迫切地想与他说话,但却又有种斥力,好像是做错事被发现了一般,她望着大泽包含情感却又说不出口,大泽将这种姿态与“镜中世界”相比较,发现这种神态的背后似乎又包含着无穷的孤寂,这种孤寂令大泽感到荒凉与无力,同时也can正是这种孤寂,尽管就一瞬间,可大泽已经紧紧地记住了这一“镜中世界”,那只匍匐好黑蚋子,好像凝固的水柱和清昼那无限凄凉与孤独的惨白面孔,极为娇美却又极度的哀伤仿佛芳华易逝,宇宙无我的苍凉寥落。

“清昼。”大泽说不出话来,端着碟子的手僵着无所适从。

清昼把脸低下,拿起碗,大泽那僵直的手如同桥梁,清昼像无根的小船从这桥洞下漂过。大泽跟着过去,却发现清昼“漂进”了他的房间里。

只见清昼坐在蒲团上,方机上端正地放着一套黑陶茶具,两只碗一人一个刚刚好。

这时大泽才发现这个方机是被设计专门用于喝茶用的,大泽平常一会卧室就倒头就睡因此没有注意。在桌下的宽屉里是收纳茶具的地方;方机上有一处略微抬高而其的铁台,茶壶置于之上,铁台下部用红松木隔了一个小间作为茶炉。小间外还有一个抽屉式的小移门,打开小移门,铁丝网架上正燃着木炭,淡黄色安静的外焰轻柔地舔舐着铁台底部,四壁因为火焰而有些发黑,木头原有的线条被黑色的小点所隔断,细细品来也有令一番韵味。在这个桌上,既可以煮茶,也能泡茶,饮茶,冬天时拉开移门又能当作壁炉用,而夏天时,静静燃烧的木炭的热量从气孔里发出,不同于夏日的炎热却是一种心灵的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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