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蝉鸣之夏(三)(1 / 2)

见先生和千代都出了门,大泽也就上楼去了,准备先去客房里清扫一番,然而大泽随即惊讶地发现清昼换了便装正站在里面。

这也是一间六畳大的房间,布局与千代的房间基本一致,只是书桌和书架被一张木几和四个蒲团所取代,在西面的墙上还开了一个窗供人眺望屋前的小院。

而清昼她就站在离门口一尺远的地方,紧紧抱着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稻草编的扫帚,抱得如此之紧啊,与她在抱玩偶熊时一模一样,然而瘦长的杆子在她的怀中不知所措地倒着,大泽忽然觉得她好像在害怕什么,害怕一脱手就会失去什么。

“清昼,你是要帮我打扫房间吗?”

清昼点了点头,一股青涩的娇羞忽然侵袭了她白皙的面孔,大泽看到她脸上沾了点灰尘。

“我很感激,但让我也来帮帮吧,毕竟是我要住的地方。”

“谢谢。”清昼低着头,轻轻说道。

于是打扫时间开始,大泽去拿了盆水及抹布,先帮清昼扫完了地,大泽便开始擦洗畳席,床垫等,清昼负责帮他把浑浊的脏水在旁边的卫生间里倒了然后接清水。过了四个来回,房间差不多清理好了,只是畳席上有几处黑斑点,好像是发了霉怎么也擦不掉,壁橱里有一只蟑螂的尸体,清昼不小心看到差点晕了过去。壁橱里的床褥床被肯定是不能用了,上面有一股死去的动物尸体腐烂的味道。可能是因为有了清昼,大泽不觉得累,只是有些热,膝盖那有点酸痛。他们坐在畳席上,身体靠着床,大泽看到她的头发几乎都要被汗水濡湿了。

“我的房间里还有一套替换的sheets,阿泽可以先用那个。”

“好啊,谢谢你。对了,清昼,你是第一次做家务吗?”清昼拿着扫帚的手很不灵活,几乎整个人都在随着扫帚动了,不过后面在大泽的帮助下逐渐调整过来;在搬水盆时她又差点摔了一跤,把大泽吓坏了。

“嗯,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清昼的心情很奇怪,有一瞬间,大泽从她脸上看出来的几乎是幸福,然而随之却闪过极为悲哀的消沉。

“没麻烦啦,多亏了清昼,我才能那么快就打扫好房间。”大泽极力想让清昼开心起来,“对了清昼,你很热了吧,我去拿水和湿毛巾过来。”

清昼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只是极力想要冲着大泽笑。大泽觉得有些奇怪,果然在大泽回来时看到清昼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大泽又惊又怕,翻了水盆,跪在地上竟失声痛哭起来。

大泽将清昼抱回了她的房间,然而把她送入被褥中时,她却条件反射似的醒了,但很快又晕了过去。大泽轻抚她的额头,很烫,是发烧了,大泽心中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他想道歉,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是津渡亲的问题哦。”大泽回想起了千代所说的话,可心中依然得不到安慰,因为他知道哪怕所有人都选择原谅他,他也绝不会原谅自己,他的罪孽已经太深重了,如果可以的话他能做任何事情来减轻他的罪恶,然而他现在除了为清昼不断地敷上冷毛巾外只能祈祷清昼能感觉好受一点。

终于,清昼的眼皮颤抖而艰难地张开,她如同婴儿般努力地想看清这个世界。

“ごめん”这是她醒来时说的第一句话,好像拼尽了全力,便一声不吭了。

大泽不知道她到底要向谁道歉,也不知道为何她要这样做。是向我吗?可我又有什么值得她道歉的呢?大泽突然觉得很悲伤,他再次意识到似乎自己的存在为他人带来了莫大的灾难,这个灾难犹如温水煮青蛙般慢慢地将他们销溶在无尽的深渊中。

“感觉怎样?清昼,有好点吗?”

清昼没回答。

“对不起。”终于还是说出口了。

只见清昼摇了摇头,眼神空洞黯淡,她眼里的津渡好像浮在虚空之中。

清昼闭了眼,把头转向一边,手一伸一伸的,好像要拥抱什么。

大泽把她经常抱着的玩偶熊放在她的臂弯间,清昼的脸上浮现出安详美好的笑容,顶着冰凉的毛巾,她陷入了浅浅的梦乡,像小孩子般,全然不像一个病人,她的梦里是什么呢?。

仔细观察那只小熊,大泽发现它在脑袋与身体间有着明显的修补痕迹,因为这之间有着淡淡的色差。这只小熊也已经很旧了,熊身上的毛发呈现出黄白色,然而在黄白的底下却能看出其黄棕色的旧迹;毛发也有些凌乱,在脚掌部分结了团。这个熊年龄很大了,可清昼依然十分喜爱甚至表现出依恋,大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也能理解人总会留恋一两件旧物。

不知为什么这个小熊他总觉得很熟悉,他记得自己以前好像也有一个玩偶熊,但后来他把它送了人,送给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人。

大泽感到记忆的淤积口正在被冲破,他的脑海里现在总是回荡着缝缝补补的玩偶熊,和清昼紧紧抱着它入睡的场景,状如天使。

她到底想抓紧什么呢?

清昼倒下后大约半个小时,先生和千代就回来了,千代给清昼量了体温喝了退烧药,清昼感觉好了一些。然后千代提来了桶热水和毛巾,大泽退了出去等在一边,千代便为清昼擦洗身子。

“好烫。”当千代擦到腹部时,清昼突然缩了身子,带着病恹恹的语气柔声说道。

“那我先让它凉一下。”

“不用,千代还是继续吧。”清昼红着脸说道。

“啊,千代姐,你这样让我好害羞。”清昼感觉浑身热得更厉害了,“阿泽还在门外呢。”

“嗯?清昼亲是怕津渡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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