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2 / 2)

他闭目靠椅子上深思片刻,缓缓道:“骥儿,凡事不可慌乱,须仔细考量清楚了。唉,为父身子多病,恐难享天年,你又年青少历练,以后切不可自乱阵脚。吕家这一点子家业要靠你,还有、还有世交的那些人家,以后怎么相处,也要靠你摆布。”

中秋节后第三天,月亮渐渐没入云中。江右津安县江陵熊家村东头的一幢不大的两层的木头房子里,灯火通明,情形却很怪异。并不豪华的木屋正门已经糊上了白纸,门楣的匾牌被麻布蒙住。明白乡俗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户人家有人仙逝,匾上的麻布又说明去世的人是家中晚辈。可是进进出出的有两伙人,一伙是头扎白布的后生,是帮着办丧事的人;一伙却是此拿着木桶、木盆、草纸的妇人,看样子是为产妇接生的人。

屋子大门外的石头台阶上,并肩坐着模样相似的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那年少的约三十岁身体瘦弱,看着一脸哀容的老人道:“爸,这风也紧了,你先回去歇一下子,这里有我哩,老四媳妇要生了我就去告诉你老。”

老者像空洞样的眼睛望着被云盖住的月亮,答非所问道:“大舅爷还没有走?壁奂,你看吕家什么意思?”

熊壁奂是熊家长子,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父亲熊东厚望着长子弱小的身子,巨大的悲痛大涌上心头。他是这一族的族长,却人丁不兴,虽然生了四个儿子,长大成人的只有长子和四子。壁奂从小身体多病,且性情软弱无主见,而且三十岁了,前后娶了两房老婆,前头死去的妻子只生了四个女儿。后面娶的,是浔阳府的,来了一年多,这几日也是临盆日子了。

老四壁元却从小天资聪颖、体格健硕,被寄予厚望。从小就送了私垫先生启蒙,十五岁后又到豫章府的豫章书院读书,去年又与世交吴家结了亲。

熊东厚对亲家让元壁去武陵办事心存疑惑,心中猜想了无数个原因,却想不透究竟。却知道无法同智资平平的壁奂一起讨论个究竟,也就懒得多说。失去寄予期望的四子,让他心如死灰一般。大儿媳也是今日生产,本是双喜临门的事,却成了老来丧子的丧事,以至他对两个儿媳妇的生产已经没有多大兴趣。他感觉体内精气被什么抽走,却无法阻止,就对儿子说道:“壁奂,前些时候吕家请来的大夫给你媳妇和老四媳妇诊了脉,要是老四媳妇真的生了崽,你就抱去。”他没有说那大夫说老大媳妇怀的还是女。

壁奂忙说:“爸,我我知道你的心思,可可老四媳妇娘家是什么意思,人家老四媳妇愿不愿意?”

东厚心中一叹,知道这个大儿子太老实,道:“你以为老四的舅老爷这个时辰过来是干什么的?啊?”又低了声音,一一交待壁奂要办的事。壁奂脸色由凝重而惊讶而害怕,只是在父亲严厉的目光下,听到父亲几乎是哭着对他说道:“别忘了你是长子,你、你要我们家绝了后么?”才慌忙起身,请父亲回到屋内休息,自己才匆匆而去。

又过了一个时辰,一顶二人抬的小轿子,从木楼中出来,在另外六七个人的陪伴下,在月光下悄悄出了津安县江陵熊家村。轿内一个女子微弱的声音,“哥、哥,你们干嘛?壁元、壁元!!”却无人回应,一行人很快淹没在茫茫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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