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1 / 2)

诗曰:

江河不尽自空流,大吕黄钟绕九州。

入梦飞熊原一梦,楚天冷月照吴钩。

话说南楚康平六年中秋节之夜,刚交戌时。江右浔阳府武陵县的大山深处,一座叫“锄闲庄”的山庄,在厚实高大的围墙内,假山、池塘间,罗列着几幢房子,布局隐然暗含八卦阵式。即便是庄子内的人,不是对阵式了解,也会迷路。

在中央有一幢高大的徽式楼房。此刻,楼内书房里的庄主吴讷之脸色凝重、目光深沉,正焦虑的等待什么。他年近五旬,一脸病态,不时微喘几声。像是身体不适,又似心情沉重难抑。他凭窗而坐,望见山风如奔,月色似昼。庄子里根本没有中秋节的气氛,几盏粉色的灯笼全无喜庆之色,院内人人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大一点的响动。

这时庄外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马的铃铛声在寂静的深夜异常清脆,很快就进入庄门,紧接着一个沉重的脚步声进入房内。

讷之不由也站了起来,亲自去把书房门打开,见儿子吴镛两肩都是露水,面无表情进来。

讷之制止儿子见礼,目光盯着他,似是在问“怎么这么快,怎么样了?”

吴镛目光有些怪异的看看父亲,也只是点点头,自己却不由的一下子瘫了下去,只是他极力抑制,才缓缓又坐在椅子上。

讷之像是放下了千斤的担子,浑身一松,但喘了一口气,却又像是背上的千斤的担子。他缓缓走到书桌前,沉声问儿子道:“那,后头的事也该办了。”

吴镛猛地抬起头,叫道:“父亲,我妹夫究竟是去做什么,我们吴家还护不住一个至亲的亲人,真要如此吗?那我妹子怎办?上个月您专门请了豫章城里‘济民堂’的大夫去津安,给妹妹把了脉,不是说就在这几日生产吗?而且是个儿子。您不是说等孩子生了,学名由姻伯来取,您给孩子取个字叫‘阅秋’吗?这、这可怎么办?难道、难道我妹妹年方十九,真要守一辈子寡么?”说着,也不禁流了泪。

讷之身子摇动了一下,又稳稳坐定,仍然沉声喝道:“你懂什么!自古成大事者,岂拘泥小节小事私情?”口气又转温和几分道:“你妹子镜儿的事为父自有安排,不要担心。当务之急,把事情办踏实了。”就开始一一吩咐儿子要办的事。吴镛虽是一脸不愿,却知兹事体大,也不敢再言,一一领命。

时近子夜,安顿完事务的吴镛回到小书房,见父亲仍然皱眉深思,小方桌上的饭菜都没有动过。也不敢出声,悄然坐在一旁。

良久,吴讷之问道:“镛儿,今年是什么年份?”

吴镛一愣,忙回道:“康平六年。”

讷之嘿嘿一笑,像是自言自语道:“是哟,连你也只记得‘康平’年份了。这才改朝换代多久?难怪你爷爷生前总是说‘费尽移山心力,原来黄粱一梦’呵。”他挥手制止了忙着要详问的儿子,慢慢说道:“有些事都是天意,为父一直在此隐居,也是不想、也是无力过问世事的意思。世道变、人心亦变,人心变、势态亦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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