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狼眼林（2 / 2）

“曲师兄，你好，”那渔夫打扮的老头走到大石头旁，恭恭敬敬地朝讲故事的老头做了个揖。这二个老头竟是师兄弟关系？“许久不见，师兄近日身体安康否？”

曲姓老头不慌不忙地还了个礼，笑道：“甚好，多谢桓师弟挂念。那时关中一别，想来已有三四年不见了。我前段时间听村民说，狼眼林一带有恶狼专吃人内脏，第一个想到了你，便时常在林子附近徘徊，可惜却始终不得见。今日天假其便，使我师兄弟在此相逢，可喜，可喜呀！”

被称作“桓师弟”的老头也笑了，一张老脸舒展开来：“不愧是师兄，一猜便知是'鹤嘴锄'桓君宝。不错，前些日子狼眼林那些好事，便是师弟我做下的，在村子里散布'巴蜀恶狼'流言、让人不敢来这附近的也是我。”

原来二人乃是陕西一带的盗墓团伙，专挖王公贵族的梓宫大墓。被称作“曲师兄”的便是外号“鸭嘴铲”的曲汝才，“桓师弟”则是人称“鹤嘴锄”的桓君宝，二人系盗墓贼王“钻地神龙”门下的师兄弟，秦岭、巴蜀、荆楚一带的大墓不知给他们掘了多少。

入春之后，有消息称这在白鹿村外的狼眼林附近。发现了一座魏晋时的大墓。曲汝才闻风而至，扮成说书老头潜入村子，平时在附近踩点查勘，伺机动手；桓君宝亦是得到消息后赶来，却正逢官府在村子里严查外来人员，不得已只能扮作渔夫，躲在狼眼林里。

当下师兄弟久别重逢，阔叙了一番，那曲汝才道：“不瞒师弟，我在这附近晃了两个多月，根据土质和地形判断，已初步摸清了地宫的位置和形制，现在只需选一合适的地方打洞入穴即可。”

桓君宝微笑道：“可巧，师弟我昨日在林子西南角发现一处地方，正在主墓室附近，土质坚硬成形，避开了地下水，又隐蔽得很，何不从那里打洞入土？”

曲汝才大喜。“甚好，甚好，”他抚掌笑道，手中蒲扇一抖，只听到金属摩擦的“嚓嚓”声，那破烂的蒲扇竟转眼变成了一个锋利的铲头，“师弟，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咱们就快快行动吧。”

那桓君宝捻着白眉，也笑道：“咱师兄弟多久没有合作干过买卖啦？今日你我二人齐心协力，这地宫里的宝贝焉能不手到擒来？”他把肩上的鱼竿放下来，乒乒乓乓地折腾了一阵，竟把那些鱼竿组装成了一个结实的锄头。

太阳的最后一抹亮光消失在地平线后，天地被晦暗吞没，林子里传来夜枭的叫声。两人各自持着家伙，进入狼眼林。

“故事后面是怎的了？”踩在枯枝败叶上，桓君宝突然发问，“那孙临山弑君成功否？”

曲汝才笑道：“哪能成功呢。要成功了，这天下还不姓孙呐。话说那日孙临山突破高手重围，已冲到紫陛之下，正欲对皇上下杀手，突然，他在众目睽睽下就定住不动了。众人以为还要施什么妖法，哪知一眨眼的工夫，那恶贼便浑身冒烟地倒在了地上，四肢反曲，口鼻冒血，直接就断了气。”

“近侍中有胆大的人上前查看，确认他确已暴毙，谁也说不清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只能解释成妄图弑君的天谴。后来朝廷诛了孙氏九族，所有方士被流放琼州，御林军上下也大换了场血。皇上还不解气，又要把孙临山开棺戮尸；哪知剖开他的尸骸后，在场诸人个个都给吓呆了，你猜为啥？时值七月，那孙临山的尸身早已腐烂，独独两肺却完好无缺，左肺变成了紫红色，右肺变成了绀青色，看着分外诡异。”

桓君宝只觉浑身起鸡皮疙瘩。“这么惊险呀？后来呢？”他虽常年掘人坟墓，不怕死尸，却格外迷信一些超自然的东西。

林子里一入夜就充满了各种鸟兽的嚎叫，两人踩着碎叶沙沙地前进着，有时踢到田鼠之类的小兽，桓君宝也要炸起一层白毛汗，现在师兄讲了孙临山的故事，他虽不知真假，心里有些害怕，却又好奇心作祟，想继续往下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