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夜与海的歌声18（1 / 2）

当陈对的意识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病床上。

之所以强调是“意识”醒来，是因为他已经无法操控自己的肉体。

他陷入了“绝对静默”。

这并不是什么无线电术语，而是指大脑的状态，它陷入了沉寂。

听上去很像俗称的“植物人”，但一者是因为大脑的物理结构受到了损伤，另一者则是因为虚无缥缈的、精神层面的结构受到了损伤。

他的意识还正常存在，大脑却失去了一切向外界发出指令的能力。

幸好他之前听说过“绝对静默”这回事，不然他真的会以为自己变成了一个固定摄像头。

还得是360度无死角的摄像头。他在意识里默默吐槽道。

他现在正以自己的头部为中心，默默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包括任何存在遮蔽的死角。

说“看”也不太恰当，因为他并非以“眼睛”这一器官来感知，而是通过大脑来直接“扫视”这一切。

这对已经发生进化的大脑来说只是很稀松平常的功能，但对他来说绝对是新奇的体验。看来他也算因祸得福，在进化道路又跨出了一步。

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好好体会的心情。

能感知到身体却无法操控，这种感觉实在和被关进精神病院用束缚衣死死捆住再打上两针安定剂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那种明明还能感知到身体，却完全丧失其控制权的感觉。

而且，会出现“绝对静默”也意味着他大脑本身的机能也受到了损伤，这使得他现在不可抑制的感觉自己的思维是在泥泞的沼泽里艰难迈步。

这实在是压抑得让他想拼命尖叫，如果他还能做出“尖叫”这个动作的话。

他其实感受得到，自己正在以缓慢的速度，将和意识纠缠在一起的那些执念吞噬，终有一天他会醒来，但他就是摆脱不了内心的阴霾。

那些记忆里的大唐真实得像是另一个平行时空，碎片化的记忆时不时在他心底闪过。

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到底是陈对看到了诗人的记忆，还是诗人的记忆里掺进了陈对的思想？

那个妖艳的男人，才是真正的他么……

他知道，一切并没有结束，也许只等他消化完这道执念，也许就在下一刻。

再次与那个男人相遇，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病房的门被打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男的他认识，老宋，他的地理老师，也是“脑笼”这个奇怪组织里的一员。

他们这个白痴高中居然同时存在着三个大脑进化者，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让他惊奇的事情。

但那个女的竟然不是秦楠。

那是一个很高的女人，比老宋还高，长款的米色风衣下摆甚至只到她的膝盖。

两人就这样看着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他交谈了起来。

“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老宋话语间明显带着请教的语气，像是患者家属对待主治医师的态度。

“消化完就能醒过来。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要不是这个人是他，躺在我们面前的，早该成了执念本身。”

女人的语气淡淡的，不包含一丝感情色彩，很符合陈对对医生们的一贯印象。

“这种缠结的程度，消化完没十年也有八年了，那时候醒来的只会是心性仍不成熟但有着超然力量的大孩子，这肯定不是组织想看到的吧。”

老宋忧愁的看着陈对的脸，其实那上面不但没有一丝伤口甚至有些红润。

“而且对他来说，人生里最美好的几年就这样躺在病床上也太残忍了。”

对啊对啊！我可不想躺在床上！

虚空视角的陈对缓慢地在心里发出呐喊。

“您一定有办法的吧！”老宋恭敬地看着那个女人。

女人摇了摇头。

“事情搞成这样，谁也没有料到。你们还是操之过急了。”

“但这也证明了他的价值，不是么，一个绝无仅有的，能吞噬掉执念的人。”老宋看向陈对的眼神包含了几分歉意，对于这个几乎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他同样怀着几分私人的感情。

“这只能越加彰显你的过错，让一个组织花费了代价培养、并且确定拥有巨大潜力的新人，只能就此废掉。”

呵呵，原来我这么重要么。

作为很少被人夸赞的人，陈对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