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没有如果的一天12（1 / 2）

楠——

你正式踏入小屁孩人生的日子即将到来。

他即将升入高中。

随着大脑的发育，他在这时觉醒的概率也越来越高，为了顺理成章地引导他加入脑笼，你被安排作为他的同班同学正式出场~

这真是一种奇特的感觉呢。

尽管那个小屁孩——你还是习惯这么称呼他，是你再熟悉不过的人，但你从未与他讲过一句话，打过一声招呼。

这么多年，你们就像两条平行线，你一直在自己的线上悄悄观望着隔壁的情形，二者此刻却终于要交汇。

尽管你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件小事，但还是有点说不出来的开心。

当你发觉这种莫名的情绪时，自己都忍不住有点诧异。

莫非你真对他有了独特的好感？

你向来不认为自己是这样的人，青春男女的幼稚与冲动是你不曾沾染的弱点。

在仔仔细细地拷问过了内心后，你才松了一口气。

在监视陈对的这些年里，你因为习惯性的关注和了解已经把他当成了半个亲人般的存在，这种喜悦只是质朴地来自与亲近的人接触。

你还是和你想象中的一样强大。

饱经风霜的你自认为比同龄人要成熟得多，这让你觉得大多数男女之间的感情都不过是源自激素引发的悸动，他们对爱情都看待得太过潦草而敷衍。

你一直很赞同斯腾伯格的爱情三角理论，它被精准地概括成三个基本成分：激情、亲密和承诺。

尽管你并非清楚的知道爱情是什么，但从你现在了解到的部分，大多数人都不过是为了满足身体的冲动。

和“老友陈对”走进同一个班级的那天，你多少还是有点忐忑的。

毕竟你只是从一个陌生的角度来了解，真实的他会和你观察到的一样吗？

如果要你来形容，他真的是一个可以以“普通”为特点的人。

你几乎是看着他长大——虽然这样的话语由与他同岁的你说出来实在有些怪异，但事实就是你一路观察着他从一个有点文静的小屁孩变成一个有点闹腾的中屁孩再变成一个在人前安静人后闹腾的大屁孩。

绝大多数人的成长史都是这样的。

年纪太小的时候对未知的世界充满畏惧，所以相对显得文静；一旦知晓的事物多了起来，对好吃的、好玩的有了更直观的感受，人的欲望便也膨胀起来，由文静转向试图满足欲望的闹腾；而当这个小孩脱离舒适圈，膨胀的欲望不再有父母亲人去满足，感受到环境的残酷和冰冷，他便学会了收敛，于是他又成了人前安静人后闹腾的样子。

这并非仅从陈对一人身上总结出来，大多数人的成长都适用于这个规律。

可在这之后，人们的欲望又开始出现了差别。

他们在不同领域的欲望得到满足或是得不到满足，他们又对这些得到或得不到的东西产生更强的欲望，于是乎每个人又不得不有了些不一样的地方，然后人才会出现彻底的差异化，才能形成社会，形成一个个复杂而又强大的体系。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世界上并不存在真正的普通人，陈对也应该是一个有着自己特征的人。

可陈对的特征实在太不明显，或者说，太过普通就是他的特征。

尽管看着他这么多年，可你从未见过他对什么东西表现出强烈的欲望，不管是零食、玩具，还是学业、社交，他都很难因为失去什么或得到什么表现出太大的情绪特征。

一般来说呈现这种特征的人只有两种情况，一种就是真正无欲无求的人，对一切事情都不感兴趣不放在心上，陈对显然不像这种人，他只是习惯性地被动接受被老师或父母安排好的这一切。

另一种人则是“所图甚大”型，只不过他们“所图”的东西是什么可能连自己都还不清楚，只是本能地觉得眼前这些东西不值得自己去患得患失、卖力追求。

总而言之，在陈对走进教室的那一瞬之前，你已经在心里分析回顾了数遍这个小屁孩的小半生，对于一个不可阻挡地踏入自己人生的人会产生的蝴蝶效应感到难以言喻的担忧。

但这一切都在你见到他的那一瞬，见到他在人群中本能地朝你看来然后呆住的那一瞬，突然的释怀了。

那一瞬间传导过来的熟悉感让你突然明白何谓“家人”、“羁绊”之类的东西，这种无形之中的影响与干扰就如同幸福的烦恼一样必定存在于这样的关系之中。

无论今后你和他的人生如何发展，在地球公转的前十几个轮回里，他事实上就是你最亲密最重要的人之一，他就是你在这茫茫的世界里如同弟弟一般被注以关照和爱护的存在。

于是本来就带着笑意的你向着他更加开心地笑了。

没办法，这个小屁孩只能我来罩着了。

但世事如果总像人们预料的那样发展，世界上就不会出现那么多有趣的事情了。

尽管陈对闷骚得不动声色不露半点痕迹，但在你出生便自带着且经过多年锻炼的敏锐心思加持下，你很轻松地就注意到了，陈对对你产生的那种愚蠢的青春期好感。

这几乎是宿命般地无厘头结局，在校园这种可笑的青春症候群密发处显得再正常不过，在你的视角下却是离谱而异常滑稽。

幸好你不知道这无厘头地起源于你那个笑，否则你只会更为抓狂。

当你终于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脑能波动，有些欣喜地把他堵在老宋办公室里进行着思想教育时，你一定想不到这会是你自出生以来最尴尬的一天。

你一方面还在替他终于迈出那一步感到既高兴又担忧，想着身为大脑进化者的他将会过上怎样的人生，另一半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向他尽量有吸引力地展示“脑笼”的存在。

可他那全然不在你讲话范围之内的眼神让你恨不得冲上去狠狠敲几下他的头。

那种佯装认真听讲的姿态自然瞒不了你，眼神背后的含义让你又尴尬又无语，连早就组织好语言的讲述都变得空洞起来。

在草草结束这场本该说的更多的对话，以及不出意外收到他“好”的答复后，老宋——此刻摇身一变成了地理老师的他，居然还调侃起了你：

“这小子眼光倒是不错，可这样一来你这个保姆岂不是变成了名正言顺的童养媳？”

满头黑线的你一拳擂在门框上，“要当童养媳也是你去给他当！”。

随后不再看他，愤愤离去。

老宋却仍保留着那得意的笑，看着出现淡淡拳印的门框摇了摇头，“年轻人啊，有些东西一旦出现，就注定无法抗拒了。”

陈对加入脑笼后的日子，从你的角度来看其实没有太多的区别，除了日常执行各项任务的时候会多出一个拖油瓶，你依然要肩负着“看好他”的任务。

你是觉得他的能力有点抽象，但出现在他身上又意外的合理。

他那种就爱整天追着一些没用的东西想东想西的人，正正好好配一个这种让无意义的瞎想没那么无意义的能力。

你们就在这相当悠闲的校园生活和“脑笼”的任务里逐渐熟了起来，当然，这只是单纯指人际关系上的“熟”。

你也有些松了一口气地看着你们的关系慢慢走向正常的朋友。

也许再过个几年，或者只需要等你们毕业后，他碰到一个喜欢他他也喜欢的女孩，就会把对你的这些朦胧想法完全化去，你会逐步成为他“脑笼”世界里最好的朋友以及同事。

真好。

如果安排这一切的人是你而不是命运的话。

如果你能在那天之前让自己变得更强一点的话。

你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那是冬日里少有的大晴天，更是你们的考试日，因此平素都和你在一个班级的陈对去到了另外的考场。

那令人耳膜都要碎裂的奇怪声音响起时，你还在按部就班地答着眼前的试卷。

但当你从窗边看到一个身影小跑着出了教学楼时，不知是责任感还是好奇心的东西驱使你也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溜了出去。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琴房那边的执念出了意外。

反正你也不在意你的考试成绩并且也没有其他人在意，跟过去凑凑热闹也是不错的选择。

类似的经验你也不是没有，通常都是老宋与那执念的精神体对耗一番然后重新巩固了封印。

但那天似乎注定是一个不一样的日子，因为在那间满是镜子的舞蹈教室里，除了老宋你竟然还看到了其它人。

一个少妇正漠然地注视着老宋，通常是作为这种眼神发出者的他此刻却显得极不淡定，更靠墙的地方还站着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