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脑笼和另一个世界的距离(1 / 2)

不等陈对表露出自己的惊讶,只存在于东帝汶沙滩上的绝景就如潮水般褪去,面前赫然是一个泛着生活气息的寻常人家,微微掉色的墙壁,泛黄的冰箱,水槽边甚至还摆着没洗的碗筷。

各项上了年头的摆设和这栋居民楼给人的印象完美的契合在了一起,陈对知道,自己回到“现实”了。

“老头”当然还在,坐在他对面的竹制躺椅里面,陈对屁股下的塑料躺椅也变成了有些掉漆的原木沙发。

只是和在沙滩边的形象截然不同,“老头”真的变成了老头,原本还算有光泽的肌肤像是被风干了一般皱巴巴的贴在骨架上,身上穿的是随意的家居服,只有那双眼睛让陈对确定面前的人没有更换。

“如你所见,我只是个连腿脚都不太灵便的老头,我并不是‘解脱者’。

历史之所以没有被‘解脱者’们留下太多的痕迹,一方面是因为不是所有大脑得到开发的人都会像爱因斯坦一样变得极度聪明。

有的人身体强化得像是超人,有的人仅仅增强了记忆,甚至有的人提升的是消化能力,大脑进化引起的特征就像基因变异一样,是完全不可控的,区别只在于大脑进化给人带来的都是好处,不会像基因一样引起某些缺陷。

而另一方面,当人类大脑的开发程度真的越过了那一界限,来自高维空间的影响虽然让他们接近了某种本源,但正是这种影响在不断侵蚀着他们的思想,就像是克苏鲁神话里古神的低语……

从本质上来说,‘解脱者’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他们不再受限于人的肉体,思想也超脱于人类,像是宗教里的神明之于人间,甚至连基因都和普通人类有了生殖隔离,他们就是全新的物种,完美而强大,除了思维会逐渐失去人性的一面……”

陈对此刻才注意到老头身边真的摆着一个盛过豆花的空碗,原来并不是他在幻境里恶趣味地变出一碗近似脑花的食物,而是他身边真的就有着一碗冰豆花。

没洗的碗上印着的花纹是一颗苹果和“祝你苹安”,陈对之所以知道那四个小字的内容并不是他视力好到足够看清,而是他家从小到大也一直用着这样的碗。

沙发前凌乱的茶几上甚至还散落着拧成一团的发圈,因为长期的使用上面已经起了不少毛球。

整个房间唯一显得格格不入的是一个琳娜贝尔的冰箱贴,它过于崭新的粘在冰箱门上看着这间屋子,这个迪士尼的狐狸玩偶身上淡淡的反光说明对这里而言它还是一位新客。

到处都充满了另一个生活在这里的人的痕迹,也许就是一个叫苏椴椴的女生,陈对没有来由的开始乱想,思绪好像又飞离了现在的处境。

至于他们正在谈论的,“解脱者”的话题,真让人觉得沉重啊,他甚至有些不愿意去想这么沉重的话题,明明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可就是莫名的觉得沉重。

他本来以为新的世界观就算会让他很累也不至于这么悲怆的,像是哆啦a梦那种没有反派每天解决一下生活中的小烦恼自己只要猥琐发育就最好了,像蜘蛛侠虽然每天赶着出任务但至少还能在校园里用超能力把把妹也挺好的啊。

可现在突然告诉他眼前的现实世界可能是《寄生兽》,有着像是人类却可以随意屠杀人类的存在,甚至还可能是《诡秘之主》,高维空间里的生物像是古神一样想侵入到现世里来。

而作为正义守护者的一方还不能练级发育,因为练着练着最终只会被精神污染然后练爆掉,这种可歌可泣一听就是用血与肉写成的哀歌写在书里看起来是很精彩啦,让他一个只想躺平、当超级英雄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耍帅的废物怎么会想去面对啊。

“这样的吗,每个解脱者都是可能毁灭人类的大boss,你们这些开发自己大脑但是还没有‘解脱’的人,就像在和恶魔换取力量,直到某一天为了提升自己的境界一不小心也成了大boss。”陈对的话语突然变得很小声,他又蔫蔫的把自己缩了起来。

“接下来是不是就该把修炼大脑的功法放在我面前,然后问我愿不愿意走上这条沾满鲜血的道路,如果不愿意的话就该送我去催眠洗脑了。”陈对已经不想去在意该怎么组织语言了,只是把脑子里想的、猜的一股脑说出来。

老头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修炼大脑的功法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大脑开发就像人的身体发育一样,良好的营养条件和环境因素可能会让你长得更高更快,但怎么都不会让一个本来只有一米五的人长成姚明。

所以除了极少数很早就展现出特征能力的天才,大部分人都只是顺其自然,四十岁能背100本书和101本书,实在是没有太大的差别。”

“哦,那更糟糕了啊!这甚至不是个可以靠努力修炼抵抗邪魔的世界,而是个tm的血统世界,每个人出生自带的天赋就注定了自己的命运,和我们抵抗高维空间人定胜天的核心思想明显冲突啊老铁!”

陈对满脸痛心疾首的表情,情绪起伏的状态下他也懒得保持客气,甚至改变了对面前老者的称呼。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大脑的开发并不是一个线性的过程,有人生下来就有成熟的思想,但成年后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有的人一生庸庸碌碌,要死去的那一刻却突然能读懂世界。

所以严格的来说,命运虽然是注定的,但对于我们这些没有能力看透的虫子,他依然充满不确定性。

解脱也并不是一个固定的标准,按照你的说法,不是说大脑开发到百分之多少或者觉醒到某个特定位置就会解脱,而是像一堵墙后的矿,你不知道要挖多久才能挖到这块恶心的矿,有的人可能手指一捅就开了,有的人可能就没有尽头。”

“我想这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了,你的世界远比我想的糟糕。”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昨天对我做的脑部CT,哦不,脑域分析又是什么?”

周围的场景又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周围是点点星光,只剩下两人和他们身下的椅子悬浮在空中,一幅幅巨大的人像在老人身后浮现,这种星空背景加上巨大画幕的场景让陈对不可抑制的联想起某些电子产品的发布会现场。

老人又恢复了年轻的样貌,神态也变得洋洋得意起来:“你以为人类靠什么和这些怪物战斗?靠数千年都停留在农耕时代的文明吗?时代的发展从来都是由少数的精英掌舵。

人类真正进化发展的历史,还得从三百多年以前,脑笼的创始人‘莱斯·希尔曼’诞生开始说起。”此时人像中的一副闪耀了起来,那是一个蓄着八字胡的外国人,一头金色的卷发,清瘦的颧骨高高凸起,看起来也是三四十岁的年纪。

“虽然在几千年之前,人类就已经成为地球上覆盖最广的种族,大脑进化到出现特殊能力的概率虽然极低但因为时间过于漫长也不算罕见,‘解脱者’这种不可控的生物究竟存在过多少我们也不得而知。但人类文明真正的进化是直到‘莱斯·希尔曼’出现,一个出生在爱尔兰的英国人,这个觉醒了‘精神力’这一特殊属性的人。”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精神力,大脑直接影响物质世界的能力。

作为人类史上最顶尖的天才之一,莱斯·希尔曼通过精神力来感知人脑的开发区域,并对照现实中的差异,归纳出了具体特征,以此完成了对人脑开发程度的解析。

就算人脑的开发区域还不足以显现特征,但那些不同的纹路、大小、形状究竟意味着什么,受益于他的研究也成为了可以勉强推测的事物。”

“所以我拥有什么能力?组织找到我是因为还没觉醒就感受到了我强大的天赋吗?”陈对很快就摆脱了残酷世界观带给他的影响,他这种中二少年对觉醒天赋能力之类的环节真的没有抵抗力啊。

老头并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接着说了下去:“莱斯·希尔曼按照自己的研究成果,找了一批在‘智力发育’这一领域上有着潜在天赋的人,并暗中引导他们走上科学研究的道路。

也许那时他还没有人类文明发展的概念,也许他的初衷只是为了找几个更加聪明的人做投资,但他的做法的确起到了作用。

18世纪60年代,第一次工业革命在英国爆发,这背后的技术就是来自于这群在智力上要远超寻常人类的‘天才’。”

“至于你身上的天赋,”说到这,他脸上又出现了之前出现过的怪异神色:“这件事说起来是个意外,好在结果还不算太坏。

在脑域被彻底研究清楚之前,人类还走在自然选择的缓慢进化道路上,但有了潜在方向的引导和刻意训练之后,就差不多相当于踏上了高速公路。与此相对的,随着科学的发展和遗传,人脑普遍的发育程度提高,一不小心挖到那块‘矿’,成为解脱者的人也越来越多。

为了把这些事关人类根源但其实和大多数人没有关系的事情隐藏起来,人类也建立了专门的组织,‘脑笼’,由脑域的第一个洞悉者‘莱斯·希尔曼’在1799年成立,我背后的这些画像都是历任的伟大领袖。

巧合的是,你昨天经过的特警队正好是它的据点之一。

更巧合的是,有人把一件‘执念品’落在了车上,你则又十分巧合的作为一个大脑发育超过寻常人类的存在,达到了触发它的条件,好在里面的执念不是什么危险物品,只是对你做了个简单的脑域分析。”

“这么说我的发育水平也勉强超过普通人,算是个小天才了?真是受宠若惊啊。这个什么执念品的设定怎么听起来那么像小说里的‘魔法物品’呢,你们组织是不是除了处理突然出现的解脱者,还要肩负着寻找并封印‘强大解脱者留下来的执念品’之类的重任?!一下子就从科幻领域跨越到西幻了啊!”

陈对的吐槽可能说中了某些事实,老头的面色有点尴尬,但还是继续解释道:

“虽然被你这么一说是有点像这么回事,但执念品的形成条件就和它的名字一样,不仅是解脱者,甚至只是大脑开发程度很低的普通人,靠着深刻的执念就可能形成。

就像一个母亲对着一个玉佩念叨了很多年过世的儿子,说不定那个玉佩吸收了母亲的执念也能变成执念品。

对于普通人它和普通的物品几乎没有区别,但对于大脑开发了一定程度的人,里面包含的执念要么会形成深刻的幻境,要么直接影响人的精神,总之人的执念大多是负面情绪,执念品通常是很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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