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又见幻境 关于大脑的探讨（1 / 2）

但他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推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防盗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青色的大海，脚下一个长坡一直连到海边的沙滩，上面长着大片大片的黑麦草，油亮的草地在海风的呼唤里涌动，散发着粼粼的波光，让人想要一个滚打上去直接滚到海边。

推开这扇门就好像推开了哆啦a梦的任意门，一直穿越空间来到了某一点，陈对甚至能清晰的看见门框连着清新湿润的土壤。

不过比起任意门这一说法，他还是更加偏向于自己又像昨天一样被拖入了幻境，只不过这个幻境更为跳脱。

眼前的美景并未使他放松，他双眼微微眯起，逆着日光看向海边一把白色的躺椅，从他所在的坡上看去那只是一个小点，想必那就是在等他的人。

他终于迈出了脚，可只是越过门框的这一小步，就让他眼前一花，径直来到了海边那张躺椅之前。

“怎么做到的？”陈对一改唯唯诺诺的姿态，反而显得有些愤怒，对第一次见面的人直接开口就是一个反问句。

那个人应该就是苏椴椴口中的“老头”，从他的皮肤和五官来看只不过三四十岁的年纪，梳着油光发亮的大背头，穿着花衬衫和短裤，只不过头发和眉毛都是白色，想必这也是被称作“老头”的原因。

“欢迎来到我的‘脑域’，你也可以把它简单的理解为幻境，从本质上来说，这和你昨天遭遇的是一个东西，只是在这里你被复制的只有五感，思想还有身体都不受影响。”“老头”得意的扬起颇具喜感的眉毛，显得颇为自得。

“我是说，为什么会是这个地方！”陈对很罕见的对一个刚刚认识的人带上了情绪。

“噢~你是说这里啊。”男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从你的脑域分析里偶然看到的，别介意。它的确很美，不是么？”他两手一摊，耸起了肩。

那浮夸的表演让陈对感觉在遇到了一个老流氓，娴熟的一边拍着你的肩膀表示赞许一边流露出贪婪而无耻的神态，优雅与贪婪只会在这种人身上和谐的并存。

如波涛般的草地、直连到海边的斜坡，这是陈对前天刚从一个视频里看到的画面。

被深深震撼的他搜了很久才知道是在一个叫做东帝汶的地方取景，像这样他一度以为只存在于游戏cg里的景色，他想着即便是花上大半个月的工资也要亲身去看一看。

但深入了解后他才知道，那是一个印尼和澳大利亚中间的岛国，甚至没有从国内直飞的航班，在此之前他还以为东帝汶是一个类似于“炎帝陵”的地名。

事实上按照他目前的人生轨迹走下去，这辈子他想要亲眼见到这场风景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尽管再过上几天可能连他自己都要忘得一干二净，但此刻这种算不上秘密的想法被人轻描淡写的挖了出来，陈对有种被剥得赤身裸体的感觉，这让他并不能接受老头的说法，只是沉默的看着他。

老头被他故作凶狠的眼神看得有些受不了，像是服软一样从躺椅里坐起来，嘴里嚷嚷着：“好啦好啦，能检测的也就一点最近的记忆碎片而已，像你暗恋女同事、看了多少小电影之类的事情是不会被别人知道的。”

“脑域分析，是CT之类的东西吗，你们到底对我干了什么？”

“你昨天不是就进入了一个幻境吗？你真以为那种程度的幻境，目的就是为了欺骗你在里面不知真假的过上一天？它的真实目的是在幻境里套取你完整的意识然后进行分析，你最近的记忆只相当于附赠品，没人会真的去在意那些。”

“为什么要对我做这个，这是怎么做到的，精神力是么？！”陈对已经暂时放下了隐私被侵犯的小小怒气，这超自然力量的描述很轻松的就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老头酝酿了一下，“这个嘛，正是今天我们见面的目的。说来话长，你先坐，咱们慢慢聊。”说着手一指，一张一模一样的躺椅出现在陈对身后。

他见怪不怪的坐了下去，搭在扶手上的手清晰的抚摸到了上面的塑料毛刺，看来这幻境绝不是靠大脑想象那么简单，至少正常人不会在想象一张椅子时还贴心的给它加上毛刺。

“我先问你一个小问题，你认为大脑是什么？”

“大脑是人体最高级的神经中枢，控制人体绝大部分的活动和思维。这个问题你问任何一个受过高中教育的人都会这么答，如果你想借此引申出什么深远的话题我建议你还是开门见山的好。”

“那这样说，你认为大脑是人体的主宰，占据着高贵、神秘的地位？或者说，你崇拜大脑？”

陈对一愣，“这我倒是没想过，地位什么的。”

谁会因为发动机带动汽车转动而觉得它有着高贵的地位呢，对人类来说这些都不过是工具罢了。大脑虽然统治着人类的意识，但主观上大多数人还是不认为它具有社会地位。

“大脑给了我思维就像母亲给了我生命”这种看法也太奇怪了。

“从物质本身来讲，大脑就是一坨蛋白质和脂类的混合物，固然可以说推动人类进步的那些天才想法都产生于大脑，但过程就好像用矿石制作出工具一样，完全参考制作者的主观能动性，和大脑本身似乎没什么关系吧？”陈对酝酿了一下词汇，又补充了想法。

“很好。”老头打了个响指，向陈对投来赞许的眼神。

“那么你应该也知道，几乎所有的动物都拥有大脑，脊椎动物的大脑结构更是相差无几。如果你吃过猪脑、羊脑、牛脑等一系列脑花的话，你还会发现，这些脑除了大小几乎都没有差别，连味道口感都一模一样。”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拿起手边一碗白花花的东西舀了一口，看到陈对怪异的表情又笑了笑：“不要误会，这只是冰豆花，脑花我都是下火锅吃的，你要不要来一碗？”

陈对有些被他的恶趣味恶心到，无力的摆了摆手。

他不顾自己嘴里含着豆花，含糊不清的继续往下讲。

“事实上人脑也是如此。相较于其它哺乳动物的大脑，也许你认为人类在自然界有今天的地位，是大脑更完全的发育和进化导致的结果。

但生物层面的进化，在连构成物质和基本单位都一模一样的条件下，真的有可能产生‘自我意识’这一存在吗？

就好比cpu从奔腾的NetBurst架构进化到Core微架构，从内部构造到处理速度都是全方面优化，但是它带来的仅仅只是更大的计算处理量，并没能诞生出哪怕是‘长门有希’那样缺乏社交能力的意识集合体。”

“长门有希”是轻小说《凉宫春日》系列里的知名人物，设定上的确是人工智能生命，没有被赋予社交功能，且无法抗拒既定的编程，同时具备“无口、无表情、无感情、无感动”的四无属性。顺便一提，这也是她深受二次元宅男喜爱的原因之一。

“所以你是想说，人类之所以产生自我意识，是某种绝无仅有的特例对不对？就像《三体》里地球文明能够顺利发展一样，是无数可能性存在下的一个奇迹。

但我还是认为生物进化的作用不能否认，从猪脑到人脑的架构跨越，之间存在的技术进步远比英特尔在短短几十年里取得的要大。

用你举的例子来说，即便是现在的cpu，上面也能运行如‘chatgpt’一类的AI程序，终有一天会诞生‘长门有希’甚至形成‘矩阵’。一定要说的话，这些只是技术上存在的瓶颈而非根本方向上的缺陷吧。”

陈对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这种看起来很有深度但实际上一点意义也没有的话题是他每天发呆的重要材料之一。

“很开心你看过《三体》，一部不错的小说。

像你这样的想法在人类的发展历史上绝对是占据大多数的，物竞天择，人类只不过幸运的走上了那条正确的进化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