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活着的人——二（1 / 1）

房屋内外的人们还没在意到林月的离去，更不会想到她会去河边。自从林云掉进水中溺亡，家长们就强烈阻止孩子们去河边，尤其是晚上水鬼就在等着小孩子们。孩子们自然是生怕会发生在自己的头上，尽管他们压根还不能够明白什么是生死，但是他们被这几天紧张庄重悲伤的气氛所渲染，他们也早已信服了家长们的话。林月的父母这几天像是给做父母这份职责放了个假，他们悲伤难过的忘记告诉自己的小女儿不要去河边。

等到葬礼上的人渐渐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十分了，家门口聚集的人则是越来越多了，人们都从忙碌的地方回到了这里，尽管在那个经济落后的乡村人们对于值班葬礼的仪式感还是很庄重也很充裕，每一个环节人们都认真的对待算是对死者的最大尊重。村子里的人家基本都会来祭拜送纸钱，能帮忙的就帮个忙，能出力的就出一份力。死者的家人准备酒席回馈于往来的这些人，自然是在晚上吃席时成了最热闹的场所。傍晚天气微凉吃席的人们聚集在林云的家门口，大人们卸下疲惫的身躯，精神抖擞的与人聊着天，孩子们疯狂的追逐打闹。似乎忘记了这是一场悲剧的葬礼，成了人们聚会的欢快气氛。

最先注意到林月不在其中的是它的是大哥，自从林云走后林月每天都要问无数次大姐在哪里，大哥总是草草的回答掉。今天一整个下午都十分的宁静，他扫视四周这些正在玩耍的孩子并没有发现小妹的身影。便在屋内查看了一边来到母亲的房间内，母亲还是一个人躺着床上，没有睡着也没有说话，对于屋内外所以的声音所有的人她都不理睬，她像失去灵魂一样呆泄着活着。林阳不想打扰母亲，只好转身离开了房间来到了屋外。简单的美味佳肴已经上桌，正等着人们纷纷落坐。夜幕已经降临，灯泡也随之亮起，孩子们沿着月光和灯光在门口嬉闹着。只看见三弟在和同龄的孩子追着奔跑，他上前呵斥三弟让他过来：“小妹去哪里了？”

林星：“我哪里知道呀!去玩去了吧！我没看见她！”

林阳：“你不是让你看着点吗？去哪里都不知道了，赶紧看一看。”

林星：“我也不能总是看着她，可能在屋子里面玩吧!”

林阳：“没有，屋里面也没有，你赶紧去找找。”

林星听了大哥的话很是烦躁，他正和朋友玩在兴头上呐，大哥就来扫兴。但还是听了大哥的话在家中寻找小妹的身影依旧没有找到，去邻居家去找小孩子们都说没有看见小妹去了哪里，他开始有点慌慌的却又不敢与大哥开口。大哥自己又重新寻找了一边也没有找到，他们都不敢惊动大人们，他们知道父亲和母亲已经被大姐的离去，受到沉重的打击一时没有恢复过来。他们俩个询问小一点的孩子让他们帮忙寻找，小孩子们忙着询问大人们有没有看见林月。都没有都不知道，他们开始惊慌起来了，这孩子能去哪里。母亲听到林月不见了，从床上蹭了一下坐了起来，爬下床爬出房屋直径要往房屋的后面走去，嘴里念叨着：“是水里的她大姐要来拉着她了，快不能拉啊！”

众人惊慌失措的不知道母亲在瞎念叨什么，赶忙拉住她不要往漆黑的河边去，那里刚刚才失去她的女儿，最好不要过去。母亲不听他们的劝说径直的往河边走去，后面的亲人也跟了上去。正做着吃席的乡亲父老们都听到林月不见了，人们不由得惊慌起来，连忙起身查看在场自己的孩子在不在身边，在身边的便松了一口去，不再身边的赶紧起身呼喊孩子的名字。席上开始慌乱起来，都放下了筷子起身帮着寻找林月。他们四周逃窜着离开座位，有往家中奔跑的，有往屋外寻找着的，瞬时间席上空无一人，屋外喧闹起来，各种声音四起，人们拿起手电筒在夜空中摇晃起来，呼喊声此起彼伏的呼啸着。人们往邻居家跑去，往农地里，往树林，往水边跑去，都在寻找林月一人。

而林月还正在石头上睡着，这几天她都没有沉睡的如此安稳，一整天家里都是人群乱吵吵的她都没有睡好。夜晚起来风反倒而睡的更加的沉，她的灵魂已经被吓的出了窍，她自己当然还是不知道，也不知道河里有个亲人正在守护者她。林月的母亲迎着黑暗狂奔到河边，鞋子脱落掉了在路上，她光脚踩在刚硬的土地上，此刻的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疼痛，她的内心早已万念俱灰的死去。她摸索着来到了河边，借着月亮的一点亮光看见林月直直的躺着石头坂上，她开始抓狂痛哭起来，跑过去扑倒林月的身上。林月顿时惊醒过来便开始大哭呼喊着：“大姐”母亲抱着她泪流满面的哭泣，死死地抱着她让林月感到窒息。林月的舅舅则是赶忙扶起他们俩个人，便开口说道：“都赶紧起来，赶紧回家去，别再河边待着，这孩子怎么回事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众人附议着舅舅的话，他们上前搀扶起母亲和林月，林月呆泄着望着母亲，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

母亲把林月抱回家就一直紧紧的抱着她，不说话也不吃东西。林月则是依偎在母亲的怀里，看着母亲的脸庞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姨妈进来从母亲的手中抱起来林月，母亲还迟迟的舍不得松手。姨妈便大声说道：“孩子都要被你饿死了，你要是抱着她也不是这么回事啊！你自己不吃孩子害的吃。”姨妈便抱着林月走出了房间坐到餐桌上喂林月吃饭，姨妈问她什么她都不吃话只发出嗯嗯的声音，眼神呆木的直视着前方，饭菜含在嘴里不咀嚼。姨妈捏着她的脸说道：“含在嘴里干什么，留着明天吃吗！用牙齿嚼啊！”林月才开始蠕动起嘴角，这一餐都是姨妈叮嘱着督促着林月咀嚼着咽下去，张口嘴巴再吃一口。林月反常的举动吓坏了姨妈，平时的林月嘴巴不是在叽叽喳喳就是吃个不停，从河边抱回来像是失灵魂一样，无精打采双眼无神。他把这个情况告诉了林月的父亲赶紧看看孩子是怎么一回事，是生病了还是丢了魂，眼下就剩着一个女儿了还不好好关心，往后就没了关心的孩子了。

父亲看着林月静静的坐在凳子上，不像平时疯疯癫癫的和同伴们玩耍着，也察觉到了异常。他必须要听封建迷信的话，把林月的灵魂召唤回来，他不能再失去他唯一的一个女儿。父亲听了街坊邻居的经验就开始着手操办起来，自从林月从河边回来母亲就更加的憔悴，正日抱着林月不是坐着就是躺着也不说话。林月也待着母亲的身边不说话，像个哑巴一样。林云离世的第四天晚间丧席的人渐渐离去了，父亲独自一人拿着一条白色的毛巾搭在手臂上，从米缸中掏了一把大米放入裤子的口袋里。转身到房间的抽屉里找了一把一分俩分的硬币塞到另一只口袋里。叮嘱母亲不要让林月下床，让母亲也好好在家中待着不要出去他一会就会回来的。父亲转身走出家门，在屋外的地面上拿起一小撮纸钱和三根香放到了手中，独自一人来到了大马路上。夜晚静谧无声，皎洁的月光也躲藏起来了，父亲提着手电筒直径的往村口走去。靠近房屋仍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父亲在没有房屋人家的大马路上停了下来，把手电筒放到地上，搭在手臂上的毛巾平整的扑倒地面上。父亲跪了下来从一只裤袋里掏出大米均匀的撒到毛巾上，将另一只裤袋里的硬币掏出来均匀的放到大米的上面。长方形的毛巾上就像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饭菜撒上了葱花，点燃纸钱燃烧一起在黑夜中格外的耀眼，将三根香插到地面上，父亲跪拜了三下，嘴里一直念叨着：“求求你了，放过我家女儿，小月吧！求求你们了。”父亲跪拜完等着明火熄灭之后回了家。父亲站在家门口呼喊着：“小月，快回家，家这里。”父母抱着林月在床上应答着：“回来了，小月回家啰。”他们回来喊了三遍便结束了，而此时的林月已经睡着了。

漆黑的夜晚林月的灵魂在不知名的方向慢慢的回到了村子里，回到了家，回到了林月的身体了。林月暂时与死亡告了别，要在人间多待一会。父母和母亲悬着的心就暂时放了下来，他们依旧悲伤在大女儿的离去中，依旧为她守着灵。他们想要是早点为大女儿召唤回灵魂是不是就不会失去了，是不是就没有这场悲伤的葬礼，是不是他们还是其乐融融的一大家子。

林云的尸体便要葬入到地下，所以的一切都突如其来，所以的一切都必须要草草的结办完成。给棺材订上铁钉封死棺材的密封口，把棺材抬到车上，车身开动鞭炮响起，纸钱抛洒到天空中，一路哭声相伴。父亲在林云死后一直未见他嚎啕大哭，无论是没人的时候还是独自一人他表现的异常淡定，只有默默的流着泪，家中的一切事宜他都照常办理了。在人们眼中父亲就不是一个喜欢孩子的大人，但是他却生了四个孩子，四个孩子的生活压力更让他厌恶这些调皮的孩子。当将棺材放入到坟坑里的时候，父亲跪趴在草地上放声大哭，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母亲也跟着痛哭起来。从此刻起父亲开始学会着爱自己的孩子，母亲学会爱最小的一个女孩子。剩下的三个孩子得到父母的疼爱是因为他们失去了一个女儿，他们才彻底的醒悟过来，如果没有时间爱孩子，那孩子就会里你而去，让你永远也爱不了。

在下葬完回来的路上，父亲释然了很多，该哭的哭了，该办的葬礼办了，该做的都做了。他坐在车子上回想起自己和大女儿的点点滴滴，却总是模糊起来，他不记得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些事情，也搞不清这件事情是和那个孩子做的。坐在车山又哭了起来，他痛哭自己为什么与大女儿相处的时间那么少，她是最懂事的一个孩子结果最早离开了他们。母亲痛苦的懊恼没有在林云生前给她买最想要吃的肉包子，她明明可以买的起，也去了包子铺为什么就是舍不得几个钱，给她买最爱吃的肉包子。这就是在报复自己永远也别想要自己的大女儿吃到肉包子。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就不再重来，遗憾会伴随着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