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河水里的人——二（2 / 2）

“活着多没意思，还是在水中自在些，想干嘛就干嘛，没有了人间的烦心事。我自杀那说来话可就长了。”青年女子名叫柳青烟，20岁的年纪就来到了水中，来到河中已经有几十年了她自己也记不清了，她一直未找岸上的肉体重回人间，因为她压根就不想回到人间生活。她糟糕的家庭和不堪的婚姻生活致使她远离人间，死了到一了百了，再也不需要为他人而活。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便离世了，父亲又娶了一位妻子，她从此成了家中的眼中钉。在家庭中不受待见，在婚姻中也一样遭人唾弃。赌博如命的父亲把她卖给了60多岁老地主，说是能给他冲冲喜延长些寿命。柳青烟才20几十的年纪就跟着糟老头子生活在一起，家中的大太太死后不久就将她娶进了门，其他太太看见她就心烦的很，儿子女儿们更是鄙视她的行为，为了贪财连脸面都不要。她自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痛苦不堪，父亲不准许她回娘家，她只能孤身一人的在婆家艰难的生存着。可她寂寞难耐的与家中的长工有了私情，被人发现更被人鄙弃。长工没有一丝怜爱她反过来倒打一耙说她勾引了他，姥爷说要休了她但还不甘心的每晚折磨着她。让她受尽折磨凌辱，摧残身躯，撕碎内心，她整天郁郁寡欢终于在生辰之日跳下河中生亡，死后却没有一个人为她哭泣，他们都咒骂她就应该死。“这种女人活在世界上干什么，还不如死了算了。”这也让她决定不再留恋人间不再想要回到人间，反正也没有什么好的日子过，下一世谁都预料不到自己是怎么样的人生，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遇到什么样的父母。她还不如在水中逍遥自在的多好，不需要依附于谁，也不需要被人随意的厌弃。她死后想要远离曾经的一切，来到了一个她未知的河源，随意的飘荡就是不再想要回到生前的那边河域，遇到生前的那些人，她就心满意足了。

“你重新投胎的话，也许会找到一个好一点的人家的，你应该要乐观一点才好。”

柳青烟：“也许，你都说了也许了，那就也有可能投不到好人家去，这人间我是不抱有什么渴望，我会一直守候在这片河域，无牵无挂的多好，干嘛去人间体验人生百味呐！多没意思，有些苦难是不可避免的。”

“你要相信这世间还有美好的事物，等着我们去享受呐！比如说吃一大口肉包子，那实在是太幸福了。”

柳青烟笑了笑：“你还是太小了，还没有体会到更多的人生和苦难。我是从人间过来的，我那短暂的人生就没有什么美好的，也许在我母亲还未离世之前应该也有美好的短暂时光，但我已经没有了任何记忆。你看桥上这个女人，我经常看见她一个人独自坐在这里，应该是为了感情而伤心，我观察她很长一段时间了，应该是要想着去寻死，一直没有鼓足勇气而已。”

“她怎么了，她想死，好好地想死，想不明白，我只听说她快要结婚了，为什么想着去死，想不通。”

柳青烟：“我也猜测应该是为了感情的事情想不开，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她经常坐在桥边哭泣但又不怎么说话，谁知道她的心思啊！她可别死在河里，要不然这片河域里的水鬼回到人间又困难些了。”

林云：“感情问题，我也不是很了解她，回人间会很困难吗？”

“她是自杀的，不是被我们强行拉到水中的，也不是失足落入到水中，她带着怨气离开人世间，水中的水鬼都不想选择她觉得晦气的很。她把对人间的失望和痛恨带到水中来，她以为在人世间已经解脱了，但远远没到到达的彼岸。无论是在水中生存还是重新回到人间，都会有一定的烦恼和困惑，唯有自己消化而不是找一种方法推脱掉，生存在这个万物之间我们都需要勇敢的去面对所发生的一切，而不是逃避。”

林云：“可是你不也是自杀的呐！你这不也是在逃避吗？”

“我，是，我刚来水中的时候，他们都鄙视我，瞧不起我，我是主动来到水中，而他们是被动坠入水中的，就因为我跟他们，你们都不一样，他们就可以无情的厌弃我，我在水中怎样生存都是我自己摸索出来的。在水中生存依然会有烦恼，当你在水中看到人间百态的时候，你依然会随之动容，你也会感动也会难过也会喜悦也会忧愁，这是逃脱不掉的宿命。就像你看着桥上的这个女子一样，你也跟着悲伤起来，但你什么也帮不了她。相比在人世间水中的生活要好得多，水中你只是观望者，不需要再亲身经历。但在人间那都是血淋淋的人生考验，所以我还是觉得在水中生活着好，偶尔替他们难过难过就好了。”

林青烟没有和林云打招呼，就从桥上跳了下来，在水中划走了。林云没有跟上去，还在水中安静的观望着张家的小女儿，张家的小女儿没自言自语的说话，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再默默地用衣襟擦干。直到她离开之后林云才想着离开桥边，她不知道接下里又要去哪里。她感觉有些疲惫但又没什么睡意，她又游回到了自家的屋后，趴在石头上，此刻河岸边已经一个人影都没有。周围的青草被践踏下去，到处都是人们落下的脚掌印，家的方向有灯光格外的耀眼，似乎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在窃窃私语说着话。但是她又无法离开水源，只要长时间把头探出去，就感觉到呼吸有些困难，她既无奈又束手无策。她很想知道岸上的人在干什么，要怎样处理她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