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河水里的人（1 / 2）

平静的河面上有一处涌动的漩涡，仿佛有人在水底不断的向上吐出一口又一口河水，犹如莲花一般向外绽放。被河水呛住鼻腔的林云呼吸困难心跳减弱，在水面上露出的双手双脚来回扑腾着，激起层层的浪花与水波纹。她挣扎着想要探出头来呼吸岸上的空气，但双脚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了，她的力气越来越小，全身感到无力无法挣脱出来。一分钟后她整个身体潜入水底，消失在的水平面上，整个河面也回归于一片寂静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缓慢的下落到水底没有再出现挣扎的动作，她已停止了呼吸闭上了眼睛，肉体已随之魄散，魂飞魄散之后她才真正的死亡。又一分钟后她再次睁开眼睛，她的灵魂在水中苏醒过来。她的灵魂早已在那一夜看见兔子时出了窍，此后的几天里她的灵魂都在人世间飘忽不定的漫游着，她的灵魂期盼着能有人把它召唤回身体里去，但是却迟迟未等到有人在呼喊它，它无法自行回到林云的身体里面，只有无能为力的等待着肉体的魄散。在水中肉体魄散后灵魂才有了感知，灵魂来到了水中，林云死亡的地方，她在水中醒悟过来然后继续生存下去。

离开肉体的灵魂——林云此刻可以在水中自由游动着，她可以再次呼吸起来了，没有丝毫的痛苦和窒息的感觉，呼吸的舒缓而又悠然。她看到周围全都是各种种类的鱼群，她知道自己现在潜入在水中，她想要向上方游去。一片暗绿色的水葫芦遮住着天空的颜色，她用手扒开水葫芦，探出头来张望四周。还是她熟悉的那条河流，周围的风景一切都没有改变，她在寻找家的方向，抬头看见林月站在原地不停的抽泣着，她把手升了起来不停的摇摆，嘴里大声的呼喊着：“不要哭，小妹，我在这里，我在水中看过来啊！”看见林月没有任何的反应，她又再次更大声的呼喊却依旧没有回应。她便又开始感到呼吸急促起来，只好潜入水里才让自己舒服了许多。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在水里才会感到舒服点，难道自己已化为了一条鱼。她摸了摸自己的身躯还是人体的模样，但整个身体好像都变得轻薄些了，其他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有点湿漉漉的感觉。

她想游回到岸边，便再次探出头来观察河面的方向，一探头就发现左前方躺着一具尸体，感到震惊的同时她又勇敢的往前游去近距离的观察这具尸体。她吃惊的看到这具尸体居然是自己，平稳而又祥和的躺在水中，再用手摸摸自己的身躯，这是怎么回事。湿透的身体闭着眼睛平躺在河水中随着风吹动的方向飘走着，林云想要拽着要把她自己拉回岸边。但她却扑了个空，她的双手什么也都触碰不到，只能眼睁睁的任由尸体向西边飘去。她又再次潜入水底，她确信她已经死了，那为什么自己还可以在水中自由游动呐!她接下来是要去见阎王去喝孟婆汤吗？为什么黑白无常没有来抓她把她带走呐？她何时投胎转世去了呐?

她潜入水底漫无目的的游走着，只看见一群群鱼经过她的身旁，这些鱼看见她都绕着她走开了，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她看见水中的世界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梦幻，除了那些水中的鱼、虾、蛇、龟等等也就没有什么了，没有缤纷绚丽的彩色世界，没有像西游记里的龙宫。只有寡淡的游行动物毫无规章的慢游着，它们不慌不忙不急不躁三五成群的游着，偶尔落单的一条鱼林云便上前抓住她，但又很快的逃脱出去了。从东边游到西边，从左侧游到右侧，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常，她又再次探出头划动着，比第一次探出头呼吸的时候舒服多了，她学会了在水下和水上的呼吸频率，水上是一呼一吸，而水下则是三呼一吸，掌握节奏稳步前行。

一阵狂风吹动水平面浪花层层叠叠的吹向西边，在水面上漂浮的尸体也被推着往西边的方向移动。西边火红色的落日映照在河水里，犹如一团火海一般猛烈。她看向自家房屋的河岸边已经聚集了一大排人，她的尸体正在被人打捞到船上，都是几个邻居家的伯伯爷爷们，平时也很少交往的一层浅薄的关系，三只小船向人群的方向驶去。可是父亲去哪里了，怎么没有见到他没有把她打捞上来，还有母亲，两个弟弟和妹妹都去哪里了，怎么都不见了。难道他们还不知道“我”已经掉入河中死掉了吗！林月还不太会说话，她能表达清楚姐姐掉入水中的场景吗？林云自己在水中不断的猜想。

她无法离开水源回到岸上生存，只能在河水里交替着呼吸着。她趴在石头上观望着那些人，她知道这些人都看不到她，只能手足无措的观望着。尸体被打捞上岸后就放到了草地上，人们远远的围成了内外几圈，街坊邻居们上前看着林云的尸体便下跪磕了三个响头。他们在土地上、草地上、石头上，错乱的跪了下去接着又站起来了，起来的人往后排走去，后排的人往前排跪了下来。就这样持续了很久很久，人也越来越多，空间也越来越密集。林云被河岸上的人遮住了视线已经看不见自己的尸体了，也没有看到自己的一家人。但是听到了他们的声音，跪在尸体的方向地上不停的哭泣。她也跟着难过起来但就是流不出眼泪来，便又潜入水里回到她本该去的地方。夜晚的水底世界如同白天一样，没有明暗之分，没有气温的变化，也没有劳作与安息的时间段，水中的活物依旧十分活跃来来往往的游动着。她也在无所事事的游动着，看看有什么新的发现。

“林云，小云啊！”林云发现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便朝着声音的方向迅速的转了过去，心中不由的一惊，一个接近30岁的青年男子在身后呼叫着她的名字。男子身体如同蛇一般柔弱的身躯，双腿合并在一起。快速的游动到林云的身边，他的头部已经光秃秃的了，只穿着一件黑色短裤衩，皮肤光滑，身体很消瘦又很单薄。林云慌慌张张的回应他的话：“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也是死在河里的人吗?”

“当然，我们能在这里见面就一定是死在河里的，只有我们死了的人才能相互看的见对方，那些岸上的人根本就看不见你。”

“那你怎么就知道我的名字了，我才刚刚死去呐？”林云疑惑不解的问道。

“哎，说来话可就长了，其实我们河里的人早就认识你了，你常来河边，河里的人总盯着你呐。你想活都活不了，迟早就得来河里与我们见面。”

林云吃惊的说：“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要盯着我，我怎么就活不了了。”

青年男子：“你呀，是个勤快的丫头，经常来河边洗洗刷刷的，我们河里的人总能看见你在石头上蹲着干活。春天你常来河边散心游玩，夏季来河边摘菱角、莲蓬、荷叶、荷花的，秋季来河边捞浮萍喂鸭子，冬季又来河边捞水葫芦喂猪，我们经过这边河域见到最多的人就是你，你才十多岁就常来河边干活，这整片河域的人数你最勤快，早中晚都是你来河边忙活着。”

“我常来河边你们就要把我拉到水底来吗?就让我这样死掉是吗?”林云气愤的说道。

青年男子摇了摇头：“唉，可别瞎说啊，不是我把你拉下水的，是一个八岁的小男孩把你拉下来的，不是我，不要冤枉好人呐！”

“不是你，那小男孩去哪里了，是躲起来了吗？把我拉到水里就不敢出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