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河岸上的人——二（2 / 2）

林云目光涣散的眼神呆泄望着厨房里的他们，在微弱的灯光下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是那样平静美好，他们目不接暇的关注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理会林云的惊吓，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跪坐着地面上，嘴角还在不停的抽搐着。直到半个小时之后才站了起来。

夜晚人们逐渐停止劳作开始修身养性，也是为了更好的劳作，对于劳动者唯一最放松的时候便是上床睡觉。一顿充足的睡眠足以消解掉白昼疲惫的身躯，对于他们来说压根就没有是很忙失眠的困扰，只觉得睡不够，休息好才能迎接新的一天。林云精神恍惚的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她还在河边的惊吓的恍惚中，没有看见什么奇特的异物，但被突然出现的兔子吓得半死。她也曾听长辈们说河边又水鬼，有怪物就是要吓死河岸上的人。想要把生的人弄成死的人它们才舒心，因此林云她也很害怕自己会失足掉进水中，她自小就经常在河边洗衣服、提水、捞水葫芦都没有掉到过水中，她一直保持谨慎和小心。她明天还得早起找回铁耙，也还有一堆的家务和农活需要她来干，她闭上眼睛强行让自己赶紧睡去，一直到深夜里才疲惫的睡着。

早上不到四点就苏醒的林云躺在床上看向窗外，仅有一丝微弱的阴暗的光芒，雾蒙蒙的一片天如青灰色的即将要下雨的天空。外面还十分的宁静，大多数人还在睡梦中休息。太阳还没有从东方升起，没刺热的阳光照射，气温是温和舒适的。而母亲已经在厨房内着开着灯忙活起来，她要早早的去集市售卖扑来的鱼，必须在5点之前就得出发。父亲在隔壁房间打着呼噜酣睡着，弟弟和林月们在那张床上横七八竖睡着，母亲的声音没有影响到他们。林云睡不着便起床来到厨房，母亲也准备好出发。见女儿起来之后便叮嘱她：“起来早就把早饭做了，把家务活都干了，鸡、鸭、猪都要喂饱。还有就是把你父亲的午饭也得准备好，他中午不回家可不能饿着，你生为大姐就得多做点活，多帮着我干点活。”

“好的，我知道。”林云揉搓着眼睛赤脚站在地上，听着母亲的唠叨，她便又脱口而出了一句话，自己也没有想到为什么会说，应该是发自内心本能的反应，但还是说了出来：“妈妈，我想吃肉包子，一个就行，太贵的话就买一个和弟弟林月们分着吃，好久没有吃过肉包子，我都快忘记是什么味道了。”

母亲看了她一眼便回道：“好，我给你们四个一人买一个，你把家务活做好就行了，听话一点。”

林云从未主动要求过母亲买过除生活必需品之外的东西，她知道父母赚钱非常的不容易，家中还有好几个孩子，经济条件不好一年也吃不到几次肉包子。但她还是向母亲提出了这个要求，她也许知道母亲可能会选择忘记也可能被肉包子的价格吓到舍不得去买。她还是说出来了自己的想要的表达，因为她确实太想念肉包子的味道了。

母亲走后林云开启一天的家务工作，她开始煮粥等待着父亲和兄妹们起床，炽热的烈火烤的她脸颊通红，汗流浃背的浸透了上衣，整个暑假她都是这样过来的，她习惯了每天早上用汗水洗了一次澡。趁着煮粥的期间她又独自来到了河边寻找铁耙，顺便捞一点水葫芦给家猪当早饭。还是熟悉的那条小道，她已走过无数遍，很快来到了河边，从远处她就看见了倒在柳树旁的铁耙。她很纳闷为什么昨晚没有看见，明明都将柳树周围的地方都摸索了，也照亮过怎么就是没有找到，难道是被人用过放回原位了。可是谁会这么早来到河边使用呐，没有顾虑太多的她，拿起铁耙又开始捞一大片水葫芦。早上的水葫芦好像都想要往她的篮子里钻，水葫芦好像都往河边靠近了一点，她将铁耙用力的往水葫芦上一扔抓着它们一拉，一大片水葫芦随即飘了过来，林云感到很意外又有些吃惊没想到会如此的顺利，平时都要拉扯好久才能捞上来。装满整个篮子之后，她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用清水清洗脸部，手臂以及腿部让自己干净又清醒起来。在回来的路上将手中的铁耙放到二叔家的门口，二叔已下地干农活，而二婶在准备早饭，几个堂兄妹也应该还在睡眠中。

来到自家屋后进入猪圈给猪喂水葫芦，俩个暑假这些猪似乎又长胖了，绝对离不开林云的喂养，她每天按时按点的给猪喂食。而上学之后她就没有太多时间去捞水葫芦喂猪，母亲也没有喂养但她总是吩咐林云要让猪吃的饱饱的，过年才能有的宰杀，才能吃到猪肉。饿了一晚上的白皮猪发出：“嚎嚎嚎......”的声音，看见她过来马上走到了凹槽下，等待着她的喂食。林云将篮子中的水葫芦扔到食槽里发出：“啰啰啰”的声音，俩头猪迅速的吃了起来。

林云又来到鸡舍给这群鸣叫了一早上的鸡喂食，最后来到池塘边将玉米磨成糊的玉米面倒入到地下的木盆里。那些飘散在池塘里的鸭子嗅觉敏感的迅速扑着翅膀游了过来，林云弯着腰捡起河边散乱的鸭蛋，鸭蛋上还残留着鸭屎，有些鸭蛋散落在河水中，她又赤脚顺着河水摸了过去，捡起一颗颗白色的鸭蛋再顺着河水摩擦着清洗干净。

父亲起床洗漱之后就趁着暗淡的亮光以及清爽的气温在农地了采摘一些棉花，父亲为了省事将整个棉花带壳的拽了下来，潮湿的露水浸透了雪白的棉花，棉花似乎又加重了本身的力量。露水划过父亲的指尖，汗水从咯吱窝顺着手臂流淌到手掌。汗水与露水交融在一起，整个清晨父亲好像在陆地上扑鱼的场景。长满老茧的双手在棉花的枝叶上下摩擦，粗壮的老手以及感受不到疼痛感。手掌和整个身体都在扭动着，闷热的清晨早已将父亲的衣襟湿透。父亲勤劳的背影在一片绿色的棉花枝叶中遮盖住，枝叶抖动的地方便就是父亲所在的区域。父亲快速的摘了俩大麻袋的棉花，用肩膀扛回了家，把带壳的棉花铺在了屋门前的土地上，静静的等待着和晾晒干净后才能将白色的棉花摘下来。见父亲回家林云马上装上了一大碗米粥放到桌子上等着放凉，她又开始将昨晚的剩菜剩饭打包到盒子里作为父亲的午餐，父亲要去较远的水源扑鱼，为节省时间只能在河岸边吃着剩菜剩饭。父亲吃完早饭就匆忙的离开了家，没有对她有任何的叮嘱。

她需要叫醒弟弟和林月们起床吃早饭了，他们在嬉笑打闹中吃着咸菜喝着粥。俩个弟弟吃过早饭后就不见了踪影，他们俩个整个暑假期间到处疯玩，晒得皮肤黝黑黝黑的，干瘦如材的身躯从村头跳跃到西头，从高树上跳跃到每条河流里。家中的房屋只是他们的匆匆过客，而大地才是他们的所追寻的地方。只有那个说话还表达不清的林月跟着她，吃过早饭又开始在家中独自忙活起来。母亲是在11点左右回的家，林云满心欢喜的等待着母亲回家，她还是很期待母亲会买一个肉包子让她们尝一尝，她告诉了林月，林月更加的兴奋喜悦，坐在桑树下等待着母亲回家。可是母亲终究让她们失望了，母亲只带回了俩个馒头，只因馒头比肉包子便宜一半的价格，在母亲看到肉包子的价格后犹豫不决的买了馒头。她是想着父亲那天要是多扑了些鱼卖的多了，再多买几个肉包子吃个够，先忍忍现在的口水，要习惯过先苦后甜的生活。她这样告诫林云为什么选择买了馒头而不是肉包子。

林云很失望但又能理解母亲的苦衷，父母为了挣钱已经很辛苦了，不应该再给他们添麻烦，也不能要求太多。懂事的她母亲也看在眼里，母亲也把家中的希望寄托于她，她就是个小大人，母亲不在家一切都是她说的算。林云将一个馒头塞进看橱柜里等着弟弟们回来吃，另一个馒头掰成俩半，一半给了林月一半留给自己，再讲自己的一半掰开分给母亲，母亲拒绝她表示自己不爱吃，林云强行将馒头塞进了母亲的嘴巴了，母亲骂骂咧咧的咬下了一口，又将剩下的还给了林云：“我不爱吃，你要是不吃就给你林月吃。”林云没有听母亲的话将剩下的一小块馒头给林月，她自己很想吃的是肉包子，但馒头她也很久没有尝到了，下次又不知是什么时候可以尝到着馒头的清甜味。

下午3点父亲骑着车回家了，扑了一大筐的鱼挂在车身后的两旁，还挖了一大把藕带夹在后座位上。父亲一下车头就翘了起来，父亲赶紧大声呼叫着林云来帮他扶住车子，正在写着作业的林云跑了过来扶着车子。而父亲很快的将车子上的扑鱼工具和框子取了下来。由于母亲不在家，扑回来的鱼就需要林云来收拾。将鱼倒进大木桶里，开始一一按照大小，种类开始进行分类。她看见散落在地上又细又长的白色藕带，忍不住掰下一小半分给了一小节林月，还剩下一小口塞到了自己嘴巴里。父亲用冷水冲洗了身体，准备去农地里帮着母亲干农活，他看见林云在吃他挖回来的藕带，便气冲冲的用手掌狠狠的拍打了她的头部，嘴里念叨着：“死丫头，谁让你吃的，挖回来是给你吃的吗？是要拿着卖钱的。”

林云被父亲突然的一巴掌吓的差点噎着：“我就吃了一小块。”林云努力的挤出笑容看着林月，强忍着泪水咀嚼着残留在嘴巴里的藕带。父亲临走时还说了一句：“谁都不要偷吃，把这些鱼都给我处理好。”林云许久未做声，父亲又大声的呵斥了一句：“听到了没有。”她小声的回了一句：“听到了。”

这也不是父亲第一次殴打她了，只要让父亲不满意就会毫无防备的拍打她，不分场合不分地点不分时间，也不论怕打在那个部位。父亲很少和她交流，只要安排她干活的时候才会聊上几句，父亲只会关心自己扑了多少鱼，卖了多少钱，母亲也一样，他们对孩子都漠不关心，他们把孩子都交给林云来照顾，他们只负责赚钱，而林云则负责全家的家务还有弟弟林月们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