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泊村，少年愚（1 / 2）

殇水畔，夜泊村，腊月。

大山里连续下了罕见的一月暴雪，大雪淹没了村子通往外界的唯一道路，整片山林成了无人敢进入的禁地。

可是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大雪一转，又化作了暴雨从天而降。大雨打湿了柴火，冲毁了村头打谷场里的谷垛。

年迈的村长见多识广，他佝偻着背，不安地看向天空，苍老的声音里满是惶惑：“这一年，怕是有灾秧现世啊。”

三日后的深夜，在村外的打谷场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婴孩的啼哭，这可吓坏了夜泊村的守夜人，他只当是大山里走出了什么索命的精怪，于是一边狠命地敲响了大锣，一边拼了命的喊。

“精魅索命了！精魅索命了！”守夜人的惨叫传遍了村里。

可等到夜泊村的众人拿着家伙赶到的时候，却发现那不过是一个在襁褓之中的婴儿。

村长见这婴儿生的眉清目秀，很是喜欢。

可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婴孩突然出现在荒郊野外，任谁也不敢轻易让他进村。

村长便让人请了夜泊村的道人来，那平日里喜欢装疯卖傻的算命道人只看了襁褓里的孩子一眼，手上又捏了个诀，连连摇头：“他是人子，并非精怪。”

在场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这道人虽然平日里疯疯癫癫，可村里凡是出了疑难杂症，或是犯了不祥，请的都是他。

那道人继续说道：“这孩子命格奇诡，天生犯煞，命里注定孤苦一人，要我看啊，还是叫着孩子莫在这苦境里走一遭了。”

村长心地本就善良，他用手指去逗弄洛少愚那白皙的脸颊，惹得怀中的婴儿咯咯笑：“孩子何辜？到底是一条性命，便留下吧。”

“上天要他降生，又叫他碰上了心善的村公伯，自然是还没到收他回去的时候。”道人抚摸着脏兮兮的胡子。

“可有名字？”道人问道。

“无。”村长摇头。

“天生是痴儿，便唤他叫做少愚罢！”道人赐了名，便拂袖而去。

时间一转，已过了十五年。

道人虽然说少愚是犯煞命，可这十五年里，少愚倒也和普通孩子没什么两样，追了东家的狗，惊了西家的猫，和北家的孩子打架，又掀了南家姑娘的花裙。

只是这“犯煞”在村子里越传越邪，渐渐地在村人的口中，少愚变成了“天煞孤星”。

不久之后，老村长患了一场重病，更是印证了诸人的猜测。从此，在夜泊村人见少愚犹如见瘟神，避之不及。

老村长一病不起，在临终之前，他将少愚唤到床前，将当年包裹他的那一件襁褓交付给了少愚。

少愚展开襁褓，发现在襁褓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老村长吃力地说道：“在我死后，村子里定是容不下你，这襁褓上的文字，应与你身世有关，寻亲去吧，也不枉你来世上走一遭。”

老村长不久之后便溘然长逝，少愚没了依靠，每日里灰头土脸，衣衫褴褛，活像是个乞丐儿。

村里的人一起去央求道人，让道人带少愚回村外的破观严加看管，道人面对众人的央求，他只顾打着哈哈，用些什么天意，随缘的套路话来搪塞敷衍。

少愚本坐在破观的门槛上愣愣地听着众人的争论，到末了，他只觉得无比的困倦，便随便寻了一个草垛，自顾自地睡去了，混不管外面的吵闹声。

“啊呀，你怎的在我这里睡下了。”道人嘻嘻笑。

少愚睡得香甜，哪会管道人说什么。

“有缘无缘，都是他娘的混日子，你倒是比道爷看的还透彻，罢了，不过是多片遮风挡雨的瓦，多一个吃饭喝汤的人，甚好甚好。”道人轻轻地弹了少愚三下脑袋，算是收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