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苦难者，懦弱者》（2 / 2）

“那个法术叫什么？”姜晨看着他们在下面忙忙碌碌的身影缩小在层叠树木之中，向耶塔询问道。

“『五级恸歌·一号曲第二乐章』”耶塔敲着下巴，歪着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灵族多感性和我们崇尚理性并不冲突，特别是在取名这块我们就是很一丝不苟地用编号命名的。”

“吐槽这件事的也不只你一个，人形种们都看不下去我们这种起名方式，所以往往会给我们的魔法乐章起个别名。”

“那这个魔法乐章的别名呢？”

“《苦难者，懦弱者》，”耶塔飘在空中，腰间的紫色丝带在夜风里上下浮动，她仍低垂着眼眸，双手无意识地交叠在胸前。“灵族以情感为工具，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这首歌是缴械曲，通过勾起施法对象对苦难的回忆逐渐放大，使其心智沦丧，放弃抵抗。事实上它的威力并不大，只是那位沃伦先生本身就是在回忆自己的苦难，他的苦难又格外沉重……我只是推了他一把，他就像纸牌塔一样倒下了。”

“《苦难者，懦弱者》吗？”

姜晨咀嚼着这个名字，叹息一声，并没有再说什么。耶塔显然还未能从沃伦的故事中缓过来，灵态生命在拥有强大的的联想能力和想象力的同时时也拥有强到无法控制的共情能力，每一份生命的恩赐背后都绑着沉重的价码。

耶塔半透明的身躯突然模糊了一下，绑在姜晨腰间的触手猛地一松，他只来得及惊呼一声，那触手就已轰然炸开，他的身子也被抛了出去。

好在下面就是密集的森林，姜晨在空中稳住身形，双腿狠狠踹在一棵树的树干上，大树被这股巨力拦腰折断，姜晨也借着这股力止住了抛飞的势头，伸手一揽就把自己挂在了另一棵树的树枝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三下五除二的爬到这棵树的树顶，惊疑不定地抬头向半空中望去。耶塔在原地漂浮着，双目紧闭，从表情上看不出她有什么感觉，然而她的身体正在发出不规律地闪烁，仿佛电压不稳定的白炽灯。

耶塔突然睁开了双眼，目光扫了一圈之后定格在姜晨身上，冲他露出一个抱歉的苦笑。她又看向自己抬起的双手，细碎的银蓝色碎片正在从崩解的双手上飘散而起，消散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不稳定的魔力噪斑不知在何时已经布满了她的衣裙，并开始向她的身体蔓延，耶塔并未做任何的抵抗，她举起那双几乎已经完全透明的手，轻轻抚过自己已经布满碎镜般裂痕的脸颊，她又转头看向姜晨，轻轻吐出两个音节，虽然听不见，但姜晨从口型认出了那两个字是“抱歉”。

承托身体的魔力浮环如琉璃般碎裂，少女的柔弱身躯自然坠向地面，黑色的衣裙拖着飘带，蓝色的魔力碎片如流星尾焰般紧随其后，在漆黑的夜里画出笔直而凄美的一竖。

宛若一只折翼的黑天鹅。

“耶塔！”

姜晨高高跃起，朝着她张开双臂想要将她接住，但耶塔坠落的身躯在触碰到他手臂的一瞬间就如井中之月般破碎，姜晨没有摸到她，而是径直穿过了她透明的身躯撞在后边的树上。他在树干上一个借力，想要抢先耶塔一步落地，然而还没有摸到那缕飘带，耶塔已经坠落于地，如坠地的琉璃玉盘般摔成一地的莹蓝色碎片。

姜晨呆呆地坐在地上，直至现在他也还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突然感到浑身一阵刺痛，抬手一看，自己的双臂上竟爬满了鱼鳞般细密的伤口，那身法师学徒服装已经被切割的破破烂烂。

他看着自己的一身伤痕呆坐良久，突然明白了什么，抬手拿起一块正在挥发的魔力碎片，轻轻掰成两半，他端详着碎片锋利的边缘棱角，在左臂上轻轻一划，可以挡住寻常刀刃的高钙角质层竟如纸片般被划破，又是一点血迹从皮肤下渗出来。

一颗核桃大小的蓝色光球滚落到姜晨的手边，他小心翼翼地把这颗光球捏起，然后实在抑制不住好奇心，试着用力挤了一下。

“别别别……嘶嗷嗷！疼疼疼疼疼啊！你这是谋杀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