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泪与血同样鲜红（2 / 2）

“那层皮一定程度上也起到了拘束器的作用，穿上我就是八阶，脱下就会立即变成九阶战力。”

“那你现在真的还算是人类吗？”法师吉诺忍不住开口问道。

“完全不算，”野法师两手一摊，“除了还是人形外，我已经完全是另一种生物了。”

“你们现在对我的初步判决是什么？”他似乎突然想起来这一点，向安德森问道。

“你杀了一个镇子的人，根据超凡减刑条例，至少是五年有期徒刑。”安德森小心翼翼地扯着谎，不动声色地把身体又往后挪了挪。

“一个镇子，都没了？”他没头没脑地问道。

“没了。”

“领主府呢？也没了？”

“你最先攻击的不就是领主府吗？”安德森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领主府在你的第一波攻击中就被摧毁了，没有一个人活着。”

“你们没有参与上一场围杀？”

“围杀？”安德森愣了一下，“上支队伍接到的命令不是拘捕你吗？他们下杀手了？”

野法师双眼死死盯着他的脸，似乎想从他茫然的脸上找出一丝异常。安德森不明所以，只好也同样对视回去。

野法师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安德森见势立即摆出防御姿态，右手摸向腰间。但野法师并无其他动作，他在原地呆滞许久，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我、我也不想的，不是我……那个真的不是我，我只是……我有罪！我有罪！”他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我只是去看望我的老师啊！！！”

安德森拔到一半的刺剑停了下来。

“我的猩红状态还没有完全完善，”野法师呆滞地坐在地上，抹着泪说道，“在受伤状态下会有严重的应激反应。那天晚上我就睡在老师的隔壁，突然被巨量的魔力反应惊醒，然后打开窗户就看到了一枚指着我窗户的八阶冰陨术。他……他们根本就没有在意领主府里其他人的死活！我当时根本来不及止住应激，身体就不由自主的往四周释放阳炎爆逃生……这、这不是我的错！这真的不是我的错啊！！！”

众人面色复杂地收起刚刚举起来的武器，安德森叹了一口气，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野法师仍在哭着，双手把大树捶的簌簌作响，口中念叨着“我有罪、我有罪”，突然他停住了动作，捶在树上的手爪一张，指甲根根弹出，安德森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他那曾轻松撕裂七阶护盾的利爪就向自己的脖子挥斩下去！

血光崩现，暗红的甲壳被轻易洞穿，利爪割破了甲壳下的皮肤层，下一秒就会切断自己的颈部动脉！

然后利爪停住了，在爪刃触及动脉血管之前。

一只泛着蓝色荧光的小手从树后的黑暗里伸出抓住了他的胳膊，纤细的手臂上传来巨大的力量，竟然生生停住了他的动作。

他愣了一下，突然听到了萦绕在林中的若有若无的哀怨歌声，那歌声其实早已响起，只是附于歌声中的精神力量欺骗着他的感知，把歌声从他的听觉中剔除了出去。

歌声每跳过一个音节，他的心脏也跟着颤抖一下，巨大的悲伤包围着他，如雪崩般将他掩埋，而他此时也明白了那悲伤源于何处——

耶塔的身影缓缓浮现，身后围绕的分身们正在齐声哀歌。她眼中流动着无法描述的复杂蓝色光纹。野法师不由自主地被这双眼睛吸引，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漂浮、上升，温暖绵柔的感觉正在缓缓裹住他的意识，在他耳边轻声唤他入眠。

分身们停下了哀恸的合唱，她们围绕着他拉着手跳起舞来。歌声再次响起，这次不再是哀恸的旋律，少女们口中飞出的每一个音符都打着旋跳着舞，在那颗伤痕累累的心上，每一颗旋转的音符都在缝补着上面的伤痕。

他朦胧地看向少女的双眸，用最后的力气说了声谢谢，终于彻底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