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厉兵者兵加之（2 / 2）

姜晨满意地看着立在洞穴中的E302，这里是地下两百米。在挖过屏障后，姜晨一不做二不休，找了一处荒山，用一周的时间掏了一座垂直井，并借助着激光匕首的高温烧结做了内部结构加固。

这口竖井的顶部被封住，只预留了一条小山洞通往外界，姜晨准备离开后直接炸塌，以他的强化身体挖起来并非难事，但对于普通人类可就相当困难了。

七十公里外就是最近的一处村落，姜晨此前做了细致的探查，得出的结论让他颇为振奋——半个封建社会，但也有点民主社会的影子，因为他看到了不仅看到了属于领主的治安队，还看到了一支来自城市的流动宣传队。

在到达的第一天他们就迅速和当地居民打成了一片，当晚就和领主一起把全镇居民聚集到一起进行了一场慷慨激昂的演讲，十分成功。在组织了五花八门的宣传活动后，他们比姜晨早两天离开了这座镇子。

通过这一点他就立刻嗅出了民主的气息——封建社会绝对不会在平民身上花这么多功夫。

由于语言不通，他也看不出对方到底宣传了个什么——但看着他们挂满全镇的红底白字横幅，姜晨不得不感慨人类在各方面都有着共通之处。

不过在进入人类社会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解决。

姜晨端详着手里这个已经缩小到核桃大小的灵态生命光球，它马上就要“孵化”了。

说实话，对于灵态生命的“启智”，姜晨完全是个外行，他迄今为止只在心相网络里见识过灵态生命的强悍力量，线下根本接触不到这种被重重保护的国宝级生物。

所以他只能按照一般经验往里面灌数据包，然后强行将灵态生命与量子芯片建立连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位置怎么放，姿势怎么摆，有没有什么环境要求——什么这方面的细节都没有，因为人类最多也只负责到灌装数据包为止，后面的“觉醒”操作都是由其他灵态生命完成的，人类根本插不上手。

当然考虑到灵态生命的第一次启智过程，人类也基本推断出了几点——灵态生命的启智是通过与量子芯片链接完成的，而数据灌注则在其中起催化作用；灵态生命在启智阶段灌输的数据具有最长留存时间，这个数据包的大小当然是有上限的；链接量子芯片后灵态生命还需要接入心相网络，借助网络底层的集体潜意识海洋使心智空白化，方便培养(洗脑)灵态生命使其对人类更加亲近(这段划掉)——这个步骤可以省去。

灵态生命们也没有对这些猜测发表意见，人类也不敢冒着和灵态生命们闹掰的风险去拿灵态生命复刻这个过程，最终这些理论也只是停留在了理论上。

姜晨坐在山洞里，这山洞是他提前挖好的另一处山洞，距离E302所在的竖井有百公里远，同样隐没在群山之中，花了一天时间摸过来，灵态生命已经吃完了整个数据包，接下来的步骤就是与量子芯片建立连接，利用量子芯片内富集的放大回路将其激活——据灵态生命所说，这个过程动静不大，但在电磁层面会掀起不小的涟漪——姜晨计算了一下他们给出的数字，虽然靠自己的身体大概可以吃下这些电磁噪波，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挪了个位置，并在地下进行操作，头顶就是一片湖泊，可以有效阻拦电磁信号。

一切妥当之后，姜晨才掏出了一块从机载AI的算力盒里拆下来的一块量子芯片，搭配着一套简易的供能装置，装在还是从AI那里顺来的一小盒液氦冷却液中。

“所以接下来的操作应该是……把它们放到一起？”

姜晨打开芯片的供电回路，把核桃大小的灵态生命放到旁边。

没有反应。

“不对，哪有这么简单的。让我想想……如果要复刻‘第一次启蒙’的过程的话，需要什么条件来着？”

“启蒙是发生在量子芯片库存区，但是那位直接接入了心相网络……这个状态下怎么和量子芯片连接的呢？有了！”

姜晨灵光一闪，打开了对心相网络的数据接口，同时开始低功率主动搜索周围的心相网络节点。

灵态生命红色的外壳上咔咔地多出几条裂纹，伴随着这层光一样的外壳脱落消失，它居然快速膨胀起来，转眼就变到了拳头大小。

“果然！”姜晨一喜，正如人们猜测的那般，灵态生命确实具有和人类相似的思维结构，这使得他们也同样拥有连接心相网络的结构基础，因此可以顺利地通过心相网络的连接，间接联通量子芯片并激活意识！

灵态生命继续暴涨，渐渐脱去球形，而衍化出数对触手，开始向着长条形继续演变，淡黄色半透明的身躯开始舒展——但其中突然亮起了蓝色的光芒。

姜晨浑身一顿，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的喉头一甜，突然喷出一口鲜血，视野里骤然黑下一大片，四肢百骸传来的突兀痛感令他猝不及防，仿佛数千根针正扎着内脏、肌肉、和每一根血管！

“骨化！”骨质化再度覆盖全身，但这并没有令他的痛苦得到缓解，他匆忙切断痛觉感知中枢，分出一丝意识进入智慧殿堂。

“基因组崩溃16%，崩溃仍在加快。”

“内脏受损11%，受损仍在加深。”

“大脑受损15%，预计132秒后断开连接。”

“全身毛细血管破损19%，将造成巨大危险。”

“距意识离线还有130秒。”

鲜红的弹窗层层叠叠跳出，每一个窗口都在表示着一个事实——灵态生命给出的情报有问题！灵态生命觉醒时对人体有巨大损害！

“距意识离线还有112秒。”

“纳米机器人根本来不及修复，必须想办法找到症结所在！”姜晨深吸一口气，眼前投射出自己全身的透视图。

“是外力，但外力究竟作用在哪里？没有辐射，放射的微波也根本造成不了这样的破坏！”

“距意识离线还有93秒。”

脑海里的灵光一闪而过，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前浮现出那一条巨龙和几位正在吟唱的神甫的身影，还有他们在释放魔法时身边产生的粒子特效。

“是魔法！原来魔力这种东西是真的有实体存在的吗？”姜晨咬着牙，立马了解了自己现在的境况。

“距意识离线还有71秒。”

灵态生命正在快速吸引着魔力，那些微小的魔力粒子，在奔向灵态生命的过程中“顺道”穿过了自己这个“障碍”。这些微小的粒子击碎了DNA的双螺旋结构，撞断了细胞的蛋白质骨架，并使构成细胞膜的磷脂分子变性解体，使细胞整体崩解。骨质化也只能起到略微阻挡这种粒子的作用。

虽然说姜晨经过基因强化的身体确实可以抵挡大部分的辐射造成的微观破坏，比如皮肤表面的抗辐射角质层、锁死DNA双螺旋结构的结构强化蛋白，这些都是人类研发出的对抗辐射的自体防御力量，但是再高的堤坝也会被更高的水流冲垮，面对这种超高剂量的辐射，这点防御能力根本完全不够看。

每平方厘米的皮肤上都有上千颗粒子在一秒钟内穿过，如果盖格计数器可以探测这种魔法粒子，那它将会直接爆表，当前的辐射量已经远远超出了可检测范围！

“距意识离线还有27秒。”

“完蛋，这下翻车了。”姜晨苦涩地想道，没想到自己没有死在外星人的手里，反而栽在了完全是自己玩脱造成的巨量辐射中。

“距意识离线还有10秒。”

溺水感自灵魂深处突然升起，虽然是在智慧殿堂内，姜晨已经感觉到了思维的迟滞。他知道，这是智慧殿堂为了保存主体意识而执行的强制关机。

正常情况下，接入心相网络的智慧殿堂将会在强制关机后向心相网络持续发出求救信号，直至得到救援。他也会被接回基地，接受救治，并在机器辅助下补全和重启意识。

但在这种鬼地方，有谁会来救他呢？

人是社会的动物，离开社会就会死。

他念叨着这句流传在22世纪的话。

古人诚不欺我也。

“意识已离线，求救讯息已发出，等待应答中。”

“无应答。”

“无应答。”

“无应答。”

“无应答。”

“无……”

机械的声音戛然而止。

“有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