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涟漪敲碎的星夜（2 / 2）

“E302号机驾驶员，指挥……已接通。”

“又有什么事？”姜晨放下手头的工作疑惑地看着总教官，“我操作应该没问题了吧？”

“没有，我就不能和你聊会儿吗？”总教官瞪了他一眼，“领航员和舰长在谈技术问题，我被他俩晾一边去了，指挥室里就我们三个人，所以我就……等等！那什么玩意儿？！”

姜晨一个激灵，下意识看向窗外，还没等他找到什么东西，他就听到了屏幕另一边刺耳的警报声，还夹杂着“撞击”，“规避”之类的词汇。外面指挥舰的喷口一个接一个亮了起来，炽热的红光瞬间笼罩了半个星舰，北江云号开始紧急转向，似乎是要避开前方的什么东西，E302在力场锚索的作用下也开始跟随转向，巨大的离心力把姜晨死死摁在座位上。

“见鬼！超空间缝隙里怎么还有这种东西？！”总教官的骂声从屏幕中传了过来，声音中明显透着一丝焦急，“还来得及避开吗？”

“避不开了！该死！这么大的家伙怎么这么近才被雷达发现”领航员慌乱的声音响了起来，“来不及减速了！盾构网物理对抗最大！激光反冲最大！切削模式全开！我们直接撞过去！”

“外面那些机甲呢？”

“锚索锁定解除！他们质量小！还来得及减速！按《紧急情况处理手册》第52条处理！”

“锚定已解除！全体机甲脱离！权限已下达！”公共频道里响起了教官的咆哮，“全体机甲减速转向，具体参数已下达机载AI！重复一遍！全体机甲减速转向！”

控制面板上的红标瞬间转绿，姜晨听着耳边教官的咆哮，狠狠扣住了减速杆，E302调换方向，喷口朝向前方，十几道焰流喷出，加速度针从白色瞬间飙到红区，表示机甲加速度已经达到人体承受极限！

“全体都有！”教官还在频道里咆哮着，“至少以15个g减速！都给我开骨化！坚持到深海模式开启！注意！转向规避！”

巨大的加速度作用在全身的血液上，血液流动受到严重的阻滞。遍布全身血管的瓣膜在此时瞬间闭合，把想要向头部和四肢汇聚的的血液挡了下来。心脏即刻停跳，电控马达发出强劲的嗡鸣，与全身血管并行的超细导线一根根点亮，姜晨的身体在半个呼吸里切换到电供能模式。游离在细胞质里的钙质针状晶体迅速向周围附着，依次填充入蛋白质骨架间隙。埋藏在皮肤表面皮质层的骨质体快速聚合连结，在外部形成了一个保护层。

骨质化临时抗性提升紧急防撞击及超限减速状态，简称骨化状态。该状态可以极大程度提升人体物理抗性，最大程度地保证每个细胞都得到充分的保护，对撞击，高重力和高加速度伤害都有极强的抵减效果。

“那家伙刚刚进入目视距离！见鬼！这么大的家伙怎么这么近才能看见？！它怎么是凭空出现的？！”

一个巨大的漆黑星体出现在所有人眼前，并没有从小到大的透视变化，就好像是瞬间出现在这片空间中一般，从空荡的星线之间瞬间跃出。整个视野都被这颗漆黑的星体占据，战舰喷出的明亮尾焰在它的阴影笼罩下也为之一暗。

“怎么回事？！我们不是转向了至少上万公里吗怎么还是在直冲着它往上撞？！这颗星有古怪！”

“减速无效！转向无效！”领航员绝望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些减速比我们快的机甲……和我们的距离……根本没变！！！”

姜晨骤然抬头，果然看见依然在自己侧前方不远处的指挥舰，但在短程星表上二者甚至连航向都不相同，就好像有一条无形的绳子把机甲和星舰拴在了一起，拉向这颗星球！！！

“雷达已经不可信了！这家伙比雷达探测的小了几百万倍！按原来的算我们已经撞上去了……全体注意！撞击将在一分钟后发生！”

“雷达探测的没错！我们是在进入雷达标定的范围时才看见这颗星的！雷达标定的是它的可视范围！娘的，这是个反视域星体！”

“现在谈这个已经没意义了！全体注意！撞击倒计时50秒！星体表面标准硬度12.7，韧性9.3，厚度不知，预计防护罩全碎，舰首防撞头半碎！”

“倒计时40秒！”

“倒计时30秒！”

“全员防撞击准备！倒计时20秒！”

“倒计时10秒！10！9！8！7！6！5！4！3！2！1……轰轰……滋滋滋……”

星舰撞上了这漆黑的星体。

防护罩不出意料地被直接击穿。

蓝光在接触到黑色的瞬间就开始崩解，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星舰的舰首径直撞了上去！

超空间无法传导声音，但强电磁脉冲引起的电磁感应还是引得机甲内部发出刺耳的嗡嗡声。姜晨强忍着骨质化带来的不适把作战服调成全封闭，泄掉了舱内的空气，然后他就看到了此生见过最盛大的一场“烟花”——

星舰的“水滴装甲”也没能敌过这片黑色，舰首前端在撞击下瞬间四分五裂，爆发出耀眼的火光。号称坚不可摧，可以轻松撞穿一颗行星的中子星装甲就仿佛纸糊的一般脆弱！

但星舰的撞击并非没有效果，黑色星体的表面裂开一道道缝隙，里面透出刺目的白光，裂缝进一步扩大，白光也越发刺眼，姜晨仿佛听到了一声“咔嚓”——

这层“壳”碎掉了。

巨大的星舰裹挟着无数碎片，和几台跟随的机甲一同落进了漆黑的巨口之中。

…………

“黑壳”的内部是一片混乱。

E302的喷口持续喷吐着火焰，一枚枚碎片在机甲周围纷飞，有几枚碎片撞向机甲，但都被发着蓝光的护盾一一弹开。

密集的火雨笼罩着这片空域，舰首撞击产生的残骸在这片狭小的空间中形成了数以万计的碎片，炽热的红光淹没了整片区域。

“减速又有效了？！”姜晨惊讶地看了一眼速度计上快速拉开距离的E302和星舰，随即听到了领航员在公共频道里焦急的声音——

“全体机甲继续执行减速转向操作！重复一遍！全体机甲继续执行减速转向操作！！！注意规避！注意规避！！！”

姜晨心中一沉，惊讶过后他立即冷静下来。星舰舰首只是碎掉无关紧要的前段，而星舰的主动力部是在尾部的，无损于大局。但问题在于——他们真的还能扛住下一次撞击吗？

物理护盾发生器应该已经过载停机了，而失去水滴装甲的舰首已经失去了全部防御能力，下一次撞击将不再有水滴装甲的缓冲，至于结果……极有可能是星舰的主龙骨折断，星舰彻底坠毁。

机甲在重获减速能力后至少能在撞上另一侧的壳之前停下，而星舰的减速是以天记的……它的质量实在是太大了，如此小的距离，减速……

“嗯？等等！”姜晨突然愣了一下，就在在控制面板上，一个巨大的物体，被用红标圈了出来。

“那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