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涟漪敲碎的星夜（1 / 2）

“E302号机，操作权限已上传。”

姜晨点击关掉眼前的弹窗，放松地靠在座椅上，人造皮革质的靠背后翻出一对极片贴合在他的太阳穴上，微电流释放，缓解着刚才注意力高度集中所造成的疲劳。

“几百年过去了，机甲操作依然还是个苦力活啊……”姜晨揉揉有些僵硬的面庞，低声感慨道“即使有计算机辅助操作，大脑的负担依然很重，还得时不时手动辅助操作……不是说E系的脑波交互系统是BC的最新版本吗，号称一个人指挥一个小型舰队的效率呢？操作优化竟然还是跟不上。”

思考了一下和教官提这件事的后果，又想到三个月前装甲部那几位送瘟神一样的表情，姜晨觉得不提这件事可能更好。

姜晨，17岁，2309期太空实战级机甲学院实习生，亚洲太空军总署S+级预备役，代号“乌贼”。

至于为什么叫乌贼……姜晨坚持认为这与自己的外号无关。

嗯，他的外号叫“八爪鱼”嘛，跟乌贼又不是一个物种，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理(qiang)直(ci)气(duo)壮(li)

反正他的基因优化树点歪又不是他的错，手速快这种伴生的副作用他也不……啊不，很喜欢。

“E302号机，请上传机体数据……正在操作中，已切换为手动上传。”

姜晨晃了晃手指，令人眼花缭乱的窗口界面一层叠一层地在显示屏上闪烁着出现又消失，数据上传的进度条像坐火箭一样瞬间走到头，原本要花十几分钟手动上传的数据在姜晨手中只暖了不到三十秒，他抬头瞥了一眼已经变绿的100%进度条，关掉了数据上传的窗口，完全没理那个飘在眼前的警示弹窗，和帧数正在艰难回升的显示屏。

“E302号机驾驶员，指挥舰连线，请……已接通。”

总教官机械但极具特征的合成电子音响了起来：“姜晨同学，请注意慢速上传数据，你上传速度已严重超出核定范围。”

“好吧，”姜晨把刚塞进嘴里的压缩片用力嚼碎吞下，敷衍地点了点头“下次一定。”

“我看你下次还敢！”总教官瞪了他一眼，旋即又叹了口气:“你就不能爱惜一下自己的座驾？这种试验型号在整个军区也就两位数，虽然冠着‘实战机甲’的名头，可归根结底还是试验机型，不要以为稳定性好就可以跟玩之前那些老型号一样随便折腾，上面特批让你这个实习生参与测试是让你提意见，不是让你把它玩坏的……你这周又烧坏了几个平衡单元？”

“七个……”姜晨略有些尴尬地别过头“上周可是烧了三十多个呢。”

“可这周连一半还没过完呢！”总教官哼了一声“还好，至少你这周也就只是烧了几个平衡单元，上上周你可是把整个火控系统给弄死机了，搞得地勤维护组那边分了四分之一出来才在两天之内给修好……”

“麻烦不要把嫌弃两个字写在脸上……”姜晨的嘴角抽了抽，“我也没办法，外挂了这么多装备，姿态调整和火控瞄准这种操作连辅助计算机都带不动……这可不全是我的责任啊？”

总教官瞟了一眼数据面板，E302机的立体投影静静漂浮在那里。姜晨的话不假，E302的体积足足是原版机甲的两倍倍有余，装甲外层被加厚，十几根或长或短的炮管从不同的地方伸出来，让E302看上去活脱脱一只巨型刺猬。推进器也被换成了功率更高的型号，喷口也加装了好几个，来保证这台改装机的机动性。

虽然看不到弹仓，但他知道E302的弹容量已经被扩充到一个骇人的地步。这还只是实体武器，E302的同时向动力系统和能量武器系统供能的真空零点反应炉能够支持三百到四百光年的不间断高能跃迁，释放的总能量足以把一颗直径二十公里的小行星整个融化！

然而……

“所以这就是你用六百吨的E302做普加乔夫眼镜蛇机动的原因？”

如果单从火力方面讲，E302的火力可以干翻至少两个常规机甲大队。当然，火力的提升也意味着吨位的提升，E系列机甲平均下来也就是三到四百吨的体重，但E302却足足有五百六十三吨！

用这个来做眼镜蛇机动？

啊哈……其实姜晨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度——如果无视后勤部想把他杀了的目光的话。

“呃……”姜晨露出了一个尴尬的表情，还没等他开口，总教官便打断了他：“还有，下次能不能别用你的八只手瞄准啊，E302可是有辅助瞄准系统的，你以为火控系统是摆设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上上周火控系统是怎么坏的吗，一次开火瞄准十几个目标你是怎么想的？E302的火控系统的驾驶员自瞄上限是八个！人脑内置ai是让你突破自身极限，不是机甲上限！不要把多余的算力用在改操作系统后门上！后台刚刚又报警说你权限异常，说吧，给了几个瞄准点？”

“好像是……11个？”姜晨挤出一个笑容，吐槽道:“干嘛要把工作交给人工ai，智能程度比不上人脑，算力又比不上浮游衍生，还被灵态智能全方位吊打，几十年前就停掉的老技术了，用在新式机甲上面就不违和吗？”

“你来掏钱？”总教官脑门青筋暴起，“浮游机想上机甲得先来套外置维生，灵态智能的造价……够买半台E302了！”

“别给我想那些有的没的，中央军区有钱乱花是他们的事，天河座区可没那个闲钱在试验机上搞这玩意儿。老老实实开你的机甲，不然滚回你老东家那儿去玩你的灵态智能！”

“废话不多说，补充完弹药就给我跟随跃迁去！”

姜晨心虚地点了点头，看着总教官的身影消失在屏幕上，又调出了机体的数据界面，看了看机甲全装备满载的提示弹窗，启动了弹出程序。

“轧轧轧……”固定机甲的限位器缓缓松开，泄压阀开始自动排气，电磁弹射器在低气压下发出低哑的“滋滋”声，把E302弹出了星舰。

姜晨看了看面板上的红标，表示机甲的控制权依然处于锁定状态，E302正在舰载智能的操控下与星舰拉开距离。

“北江云号。”姜晨侧过头，看向这艘因为距离过近而只能看见一部分侧舷的星舰，低声念出了它的名字。

作为一艘教练舰，北江云号绝对可以用豪华来形容，从舰载雷达到力场发生器各方面都是顶配。而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它身上多数情况下只会装在大型舰和星际母舰上的“跟随跃迁引擎”。

这也正是姜晨接下来要参与的针对E302的实验项目——跟随跃迁稳定性测试。

不同于常规跃迁大多数只进行舰体本身的空间跳跃，跟随跃迁通常通过串联装置进行无线链接，携带舰体周围几公里到几百公里的实体物质进行跳跃，性价比远大于一般的单体星际跃迁。

不过这个测试也就是走个过场，E302早就在机载人工智能的控制下完成了初始测试，E302的跟随跃迁指标其实已经确定，后续测试完全是在军部质监委的要求下做的，到了这一步，过关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控制面板闪起蓝光，显示跟随跃迁自检已经完成，顿时，整个驾驶舱都响起了微微的嗡嗡声。

姜晨下意识地看向窗外，正巧看到母舰前端闪起的那团蓝光，蓝光迅速扩大，眨眼间就吞没了母舰，E302也淹没在这团蓝光中。

轻微的震颤感传来，姜晨感觉仿佛有一只大手正轻轻摇晃着机甲，他知道这是

等到蓝光散去，舱外的星空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连缀星线。

“进入超空间缝隙了。”姜晨嘴里念叨着，确认了机甲状态良好，便以最舒服的姿势摊在了驾驶位上——与常规跃迁的瞬间跨越不同，跟随跃迁会在超空间的缝隙中徘徊几分钟到几个小时，这段时间在舰上还好，有人搭个话，在机甲中可就难熬了。

姜晨翻了翻数据库，开始用自己拷贝的几个分析工具处理数据——为了避免驾驶员在跃迁过程中感到枯燥，机甲的内置数据库是有一部分空间交给驾驶员自己规划的，可以在绿级安全状态下随意支配——在超空间内可连不上网，只能连接军用信道，没法登入意识界网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