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万物皆有影子[2]（2 / 2）

“我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但苏恩希，这个人很可能是虚构的，而且已经过去了十年，理想国曾经在五年前发生过一场变故，之前的部分资料被销毁，而我现在无从得知苏恩希这个人的出现之前发生的事情，而且，这个人没有父母，没有家庭经历，DNA样本很可能是虚构的，所以不具备参考价值，虽然这不意味着什么，但我有义务告诉你这些。”

林墨面无表情地开着车，这些事情对他来说不是第一次见到，所以他习惯了这样的无表情。

“别骗人了。”

璃曲忽然说道，林墨看不见他的脸，不知道他正在以怎样的一种表情说话，但那声音中的颤抖足以证明某些情绪上的变化。

“如果她是假的，那我是什么，我十年之前的记录也是一片空白，那我算什么，算个人？还是算个什么东西？”

璃曲有些歇斯底里的问到，他的声音不大，却传递着巨量的情绪变化。

林墨愣了愣，他这才反应过来璃曲也是这样的人，十年之前一片空白，没有十年前任何的记忆，可他不能说璃曲是个不存在的人，或者是虚构的，这对璃曲来说是一种莫大的不尊重。

他无法与这样的璃曲共情，他的嘴角微微温动，最终却没进行任何赘述，他只是安静地听着，这是他参加执行部任务以来的习惯，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不会因此动容，因为任务中不能拥有感情，感情是人类的弱点，也是深渊的污染。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算什么东西，我的过去是空白的，未来是未知的，我唯一拥有的情绪支柱你却说那是假的，假不假有那么重要吗！”

这是林墨第一次见璃曲发出这么大的情绪波动，虽然在这之前林墨与璃曲并不熟悉，但这的确让林墨感到了诧异。

“对不起。”

良久的沉默后，林墨说道。

“你不需要道歉，你们都有自己的家庭，你们都具备完整的一生……”

林墨没有说话，而是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他用拳头扣了扣自己的胸口，像是要确认那其中还有没有跳动声，他诧异于自己竟然没有因为璃曲这句话产生任何情绪。

他在执行局见到的悲剧太多了，加入执行部后，他也从当初的那个人变得和整个执行部一样，冷漠无情，他还记得那个女孩说的……可惜那个女孩已经不在了，他也变成了那个令女孩讨厌的人。

他长吁一口气，撇了眼插在前排中间的两把刀鞘，又看了眼后视镜上挂着的挂饰，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沦的回忆中。

又过了一会，车辆因为红灯停下，林墨从车柜中拿出一把钥匙环，那钥匙环上还扣着一只小狗的头像。

“这是苏恩希的房子的钥匙，我动用了我的权限，私下做主，把有关她的遗产都规划到你的手中，这包括她的一切物质财产，你有权利知道真相。至于她的尸体……我安排在了木陀的D5号墓地，记录都在文件中，下葬的当天，你会收到通知，整个过程我都派遣了专人处理，理想国在这方面一项不会出现闪失，不放心的话，我会亲自经手全部流程。”

林墨的声音依旧平静，虽然带了一些沙哑。

璃曲望着那串钥匙，良久之后，他才接过了那把钥匙，说到：“谢谢。”

过了一会，他又补充道：“对不起。”

“嗯。”

林墨回答到，随即他点开了车载音乐，让歌声从其中传出。

“AreyougoingtoScarboroughFairParsley，sage，rosemaryandthymeRemembermetoonewholivesthere……”

歌声让璃曲感到熟悉，但他再也无法听见那道身影在他身旁清唱的悦耳声响。

他的脑海中出现那些被少女所描绘的图像，那些时常出现在脑子里的图像，是秋天的干草温暖的气味夹杂着野花的芬芳，被萧索的秋风挟裹着，掠过大地和田野，掠过漂浮着碎冰的河流和永远叹息的大海……

他的思绪不禁回到了那个下午，他坐在庭院里，庭院中有一颗红枫树，一部分则落在了庭院上，枫叶的另一部分被萧色的秋风裹挟着飞向庭院之外，带着秋天的气息略过都市，略过无边的大海，略过高山……

那是他和女孩初识的下午，女孩在他的耳边轻声唱着那样的歌曲，他不知道那首歌的名字，只是因为女孩喜欢，女孩会唱，他也就喜欢了。

很久之后璃曲回想起那个秋下，他们什么有意义的事情都没有做，有时候讨论歌曲，有时候讨论历史，有时候讨论作业，有时候苏恩在他的身后练习舞蹈，有时候他们会讨论晚上吃什么，这样的下午简直就是浪费人生，可璃曲就是觉得那样的时间很有价值，那样美好，那样珍贵，他甚至希望那样的时间能长一点，哪怕是一点点。

可他再也没有那样的时间……也再听不见那样的歌声。

“短暂的遗忘不会是死亡，我们还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