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不熟(2 / 2)

走到远离了那群人的小道,莱西停下,轻声说:“你走吧,我不需要奴隶,你自由了。”

她也不看少年的神色,径直走向庄园。

当她推开门,女仆已经烧起了茶炊。米格露娜接过香薰盒嗔怪她:“你也不看看你去了几个钟头?”

莱西绯红着脸,跟米格露娜讲了下午发生的事。

米格露娜深知莱西的秉性,果然和她猜的差不多:“就知道你是去管闲事了。下次不要这样,我的小慈善家。谁知道会不会惹出麻烦?”

就在这时,门拉开,空气里弥漫起血的腥甜。

伯爵扛着一整只濒死的鹿,鹿胸膛上有一个碗口大小的伤口,汩汩涌出骇人的血。

管家发现伯爵的脚步有些趔趄,他的脚腕处受了轻伤,已经结了血痂。

伯爵直接剐开鹿的身子,让管家带到仓库,那是他储藏粮食的地方。

他自己则不在意地用指腹抹干衣领上沾到的血迹,并开了瓶香槟。

女仆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其中插花的那位上前一步递过一份请柬:“伯爵大人,这是……”

她的话音被伯爵打断:“都说了,以后回绝掉就可以了。”

这时候,莱西想到没问出的那个问题——缇娜是谁?

她决定悄悄问问。

在用餐后,插花女仆准备走到杂物间,被拐角的莱西吓了一跳。

“您怎么……”

莱西竖起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嘘”。“小点声,方便去假山那讲话吗?”

她有种直觉,这个名字不能轻易被提起。

女仆一头雾水,但还是跟着去了。

来到假山那,女仆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却在听到莱西问话的瞬间凝固了笑容。

“缇娜?抱歉,但这是伯爵的私事,而且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莱西央求道:“我保证不告诉别人。我知道她对伯爵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人,也许伯爵现在的阴沉是因为某些和她有关的心结呢?”

女仆惊讶地掩住嘴:“天呐,您真说中了。伯爵以前还真不是这样。”

那时候土地抛荒,伯爵的生活有些捉襟见肘。他只是一个年轻穷苦的乡绅,靴子穿了几年都不换,平时就靠记账赚些便士。

一直到他捡到缇娜,他都是个温柔且爱笑的人,有时说着说着自己就会捧腹大笑,甚至被呛出眼泪。

为了不让小小的缇娜跟着他受苦,他开始倒卖教产,添置了些家具,还给缇娜买了呢绒织巾。

随着农业改良的兴盛,一向着重经营的他抓住良机,包下百万英亩土地。

眼看生活就要变好,小缇娜也渐渐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她甚至和一位绅士订了婚。一个雪夜,伯爵在为缇娜准备嫁妆,而缇娜久久未归。

意识到不对的伯爵慌慌张张披上围脖往外呼喊缇娜的名字,就在这时,绅士带着一身的血仓皇跑来,怀里抱着仿佛酣睡的缇娜。

缇娜永远的睡了,她被一只发疯的角羚捅死了。

自那以后,伯爵宛如受了笞刑,他开始酗酒,也断了所有人际交往。他怨恨绅士没有保护缇娜,绅士囫囵地解释没有得到宽宥,甚至伯爵怀疑一切都是阴谋——他早就听说绅士和别的女人有些瓜葛,只是他不愿意告诉沉浸在幸福里的缇娜。

没想到,他的放任害了缇娜的命。

绅士很快迎娶了高官的女儿,伯爵关上他的大门,从此不再相信任何人。

女仆悲伤地呜咽:“虽然大家都传伯爵是个古怪的老头,其实他对我们都很好。”

她握上莱西的手腕:“小姐,您能多和伯爵说说话吗?您太像缇娜了。”下一秒女仆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松开手。

莱西并不在意,她愿意帮助伯爵摆脱伤痛。

晚上的时候,莱西靠着窗台斜坐在床沿上,突然感觉有眼睛窥伺她。

“嘟——呼”有熟悉的叫声。

莱西环顾四周,很快揪出那个“小贼”,她的灰林鸮。

偷看被发现,迪多把头埋在翅膀底下抖成了筛子。莱西觉得很不可思议:“你怎么跟过来了?”

听到这,迪多终于抬起头,它竟然流下了哈喇子:“我想尝尝蚯蚓……”

莱西又好气又好笑:“大晚上哪里给你搞蚯蚓?自己捉去。还有……伊瑟斯他……还好吧?”

迪多双眼微眯,跳上窗台缓缓踱步:“他好像要去骑士团,和大皇子一样。”

“什么?”莱西有些惊讶,“安托南殿下也要去?”

她虽然不希望伊瑟斯真的加入骑士团,但是如果安托南也去的话,唯一的名额可能就被占了。那伊瑟斯心里一定不好受。

为什么伊瑟斯为自己争取一点地位就这么难呢?

她还记得,以前伊瑟斯学习剑术和其他贵族子弟交锋的时候,他们总是会恶意挑衅。

后来莱西才知道,这是因为他们的父亲大多站在安托南一边。

伊瑟斯从来不告状,他只是每天带着累累伤痕反复练习,直到全帝国所有击剑爱好者都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莱西为他担忧,强烈的直觉攫住她的心:伊瑟斯在那边一定会遭受排挤。

另一边,弗里德坐在舢板上吹海风,涨潮时分,落日余晖洒在澎湃海面,不觉离码头已经很远了。

终于脱离了奴隶身份,他久违地感受到了自由的滋味。

这时渔夫喊了他一声:“喂,你是去西边吧?”

弗里德斜睨了他一眼,撂下一句:“嗯。”

渔夫忍不住嘟囔,明明就一破乞丐,摆什么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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