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出宫（1 / 2）

空中万里薄云，整座山脉被日照映成金红色。

霏雪般的落花飘洒，一辆外表普通的马车驶过缓坡，碾到沤着泥的路面。

没人知道里面坐着帝国的两位公主。

晚宴结束的第二天，米格露娜就要开始她的历练了，而莱西不想待在宫殿里，便说服米格露娜带上她。

这次的任务是去庄园和老庄主做一笔交易，皇室需要三色石的原料。

路可能有些崎岖，四匹枣骝马从一开始的奔腾到减速，剧烈的颠簸让索西感觉全身像是要散架。

注意到米格露娜从上了马车开始背就僵直着，莱西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姐姐，你觉不觉得这马车就像棺材一样？”

米格露娜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她也贴着莱西脸颊小声说：“车太颠了，我好晕。索西，你就不该陪我来受罪。”

为了分散注意力，也为了消磨漫长的坐车时光，莱西央求米格露娜说一些人族的事。

高贵血统的帝国子女以后都是要去神殿学习的，所以她们都把自己划分在人族和神族的中间区。

米格露娜抿了抿嘴，开始缓缓道来。

比起高不可攀的神族，人类世界了解更多的是鬼怪。

据说古世纪时，有维特尔麦家族的亲王摧毁教条学习巫术被贬到荒芜之地，他在那里用罪孽的白骨建了别墅，和不同来路的人做交易，无论对方提出什么条件，他要的永远只是那一件东西——灵魂。

出卖灵魂的人不会死亡，只是皮肉会在夜晚发出腐烂的气息，引来蝙蝠吸血，还要忍受病痛的折磨。

有的人在快要交易的时候后悔了，想逃出来，但几乎无人成功。

人们将这位不死的亲王称为别西卜，他的别墅叫做饕餮地狱。

“这些是民间流传，但据我了解，别西卜并不是亲王，他是堕天使，犯错被罚下人间的。那一天，还有古龙载着他跌落，当时天上三分之一的星星都失去了光芒。”

尽管座板上用锦缎包裹着，米格露娜还是被硌得难受。

莱西若有所思：“这样啊……果然民间流传的故事都不能轻信。不过姐姐，你是听谁说的？”

“听导师说的。他说这是他外祖父告诉他的，而他外祖父又是在古籍中翻阅到的。”

窗牖被帘子遮挡着，莱西掀开金色的绉纱看着外面逐渐变得陌生的森林和牧场，有点留恋那座古堡。

早起的时候伊瑟斯还在睡着，本来想告个别再走的，但是又怕打扰了他休息，莱西只能在他床头安静地坐了会，托着腮看着他的睡颜。

“姐姐，是不是今天交易完成了我们就可以回去了？那历练也太简单了吧。”

米格露娜摇摇头：“是你想的太简单了。贝恩他是当地出了名的伯爵庄主，怠惰古怪还并不缺钱，你如果想用高价就从他那买原材料是不可能的。我们至少要在小镇待一个月。”

“一个月？”莱西不敢相信。

“是的，我们要的原材料很多，老庄主那只有绿松石，我们还要去市面上购买齐材料。”

莱西这才意识到她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快马加鞭行驶了至少四个钟头，终于到了小镇。已经不早了，莱西跟米格露娜披上斗篷，准备先买点吃的填饱肚子。

得益于维特尔麦家族的统治，小镇没有一点被战火侵扰过的痕迹。

所有人的衣服几乎全是用毛料或亚麻制成。往来的人之间，有些是异教徒，有些是农奴，甚至还有乞丐。

莱西拦住一个背着一捆干草的小伙子，礼貌地问：“这里应该就是南区了吧？”

青年看到她昳丽的脸庞忍不住噤声。

哪家的贵族小姐，真漂亮……

但他还是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回答：“是，是的。”

米格露娜忍不住皱起眉毛：“这里人怎么这么少？”

“一些是服徭役去了，一，一些是瘟疫死了。”青年扯着身上脏乱的布条小声说。

而莱西则看着摊上用黑麦做成的面包，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

这是她第一次见这种满布面糠的面包。这么粗糙，又不是很新鲜，看着就感觉不能吃啊。

姐妹俩转了一圈，才在某个良民那里买了几个去掉麸皮的全麦面包，又买了点燕麦饼用一小块丝帛的布包着以防肚子饿。

没有蘸酱汁的面包吃起来硬邦邦的，莱西只好又打了罐羊奶，虽然罐子外面已经掉漆了，可热腾腾的羊奶总比面包好下咽。

米格露娜不是很饿，她只是看着展示出的香料，显然产生了好奇。

终于吃饱，再看到有人拿廉价的白面包当作抹布时，莱西已经见怪不怪了。

流云拖着尾巴掠过天际，在路过西侧的屠宰场，莱西突然听到一声嗤笑。

“现在谷物不足，吃食物只是为了充饥而已，哪能顾得上味道如何？”

一个同她差不多年龄的少年被铁链绑在木桩上，旁边是被丢弃的牛肉血块。血液沿着木桩流下，已分不清是他的还是被宰杀的牲畜的。

他的眼神充满轻蔑和仇恨，对视的一瞬间，莱西身子发抖，仿佛站在地狱的刀尖，而她的尖叫快要冲破胸膛。

他衣衫破旧，大部分肉体裸露着，米格露娜赶紧捂住莱西的眼睛带她往回走。

“别回头莱西，不用在意这种劣等种族。”

屠夫在身后磨刀，看来他就是这个屠夫买的奴隶了。

莱西紧紧跟着米格露娜，她被血腥味搅得反胃，连带看着这些灰败的建筑都不舒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