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覆灭（2 / 2）

高坐九阙台龙椅上的中山国君，眼神空洞茫然的抬首，呆呆望着大殿外的万里晴空。

“完……完啦……完啦……”

喃喃自语似的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他僵硬从龙椅上起身，行尸走肉般蹡踉着往后宫的方向去。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

才刚踏过门槛的刹那，差点儿与慌乱奔来的内侍迎面撞个满怀。

不用开口去问，惶急的内侍已脱口而出。

“皇后娘娘和各宫妃主，她们，她们听说夏国龙旗在紫云山升起，都吓破了胆！她们不仅纷纷自尽，还大多先绑了皇子公主们投井，勒死……”

内侍越说越气弱，直至最后已是轻声细语到低不可闻。

原正浑浑噩噩的中山国君，瞬间被惊得双目暴突，额角青筋根根绷起，暴跳不止。

“朕，朕的儿女们啊！她们，怎么敢？！怎么能！可恨的夏氏，都是暴虐的夏氏！他们既不仁……”

目眦欲裂的暴怒，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哼哈哈哈哈……啊哈哈……”

怒吼之后，很快疯癫般的大笑又起，直让国君面前禀事的内侍吓得两股战战。

但不等他寻隙溜走，就被狂笑的国君一把攥住前襟，半步都不能擅动。

“去！你去宫城各处大喊，就说朕自缢于景阳山之上，皇家财宝都被朕尽数收在景阳山下。”

“等宫里彻底乱了，你就去崇文宫找大公主，传朕口谕……”

中山国君附耳低声交代之后，抬眼盯着双目滴溜溜乱转，点头如捣蒜却明显心不在焉的内侍。

他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人只是想脚底抹油，念着保命的敷衍模样。

呵呵一声冷笑后，又再开口威逼利诱。

“你若按朕说的办，大公主自不会亏待你，且若宫城不乱，你们这些阉人也别想能逃出生天！”

“到时不是死于乱军开城时，就是被这宫里剩下的疯子当了肉盾。”

“你自己想好了，是拼一把富贵的活，还是躲着也逃不过的惨死。”

“想明白，就赶快去办差，不，救自己的命和奔后半辈子富贵，去吧。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内侍被松了衣襟，只见国君一语毕后，便狂笑着疯癫状的向景阳山而去。

也不知是之前吓的，还是被刚那番话惊得，他双腿面条般一软又一抖，立时瘫坐在地。

不过，转瞬这人就狠狠一咬牙，努力提起口气，连滚带爬的边起身边大喊：“国君在景阳山自缢。”

“宝物在景阳山脚下啊！”

及至数年之后，夏军攻打中山国那一场大乱仍被后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夏军还在整军待发时，不想中山国的都城竟先自内里乱了。

城门先被城中的权贵百姓从内冲开，有四散奔逃的，也有主动向夏军投诚示好，甚至连引路的人都有。

一场一触即发的存亡大战，转眼竟成了割麦子般轻而易举的劫掠与献贡。

大夏的皇帝携大军将如山般的各色珍宝掠夺一空，最后还将中山王宫一把火焚尽，这才班师回朝。

一夜之间，中山亡国，天下人皆瞠目结舌又唏嘘不已。

暗中更有人感慨，夏军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由此可见一斑。

竟是只凭赫赫威名，就能做成手到擒来般，得了这便宜事。

甚至有坊间的流言，说夏军凶名经此一战已无以复加。

当日竟生生让中山国皇亲国戚惧怕到不用夏军亲自动手，他们就自我了结以求速死的夸张地步。

乃至中山全族，无一幸免。

但也有别种说法，有人听闻中山大公主侥幸逃出，现已不知踪迹。

且有明晃晃证据，即为大夏皇帝颁布的通缉令。

一时众说纷纭。

而一国一族的覆灭，到最后只成了中山国外，芸芸众生茶余饭后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