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洛希极限（2 / 2）

公孙亦道：“那个人提到了，说是，有了‘潘多拉’，就可以研发出操控丧尸的系统。”

“它最原始的含义并不是这个。”安云秋引导道，“我来和你说两件事，你分析一下它们有什么共同点——第一，当时图书馆中，你所遭遇的；第二，我们与伊甸相遇后所发生的一切。”

公孙亦皱眉思考良久：“嗯……都有丧尸的存在？”

“很好，就是这个方向，继续，还有什么共同点？”

“几乎无人生还？”

“不错，已经很接近了。”

“还有什么？都有一些坏人……？”

“啧，不是，公孙，你好好想想！”安云秋扣住公孙亦的肩膀，轻轻晃了几下，“那些丧尸，时不时没有攻击你？”

公孙亦沉思片刻，顿悟。

“潘多拉”的原身便是无法被丧尸攻击的存在，包括图书馆，包括围猎行动，仔细想来，丧尸对她的攻击欲望的确很低，比如还在星火小队时，那次荒原之战，她前去营救安云秋的时候，并没有触发丧尸们的围捕，她以为那是侥幸。还有更早的时候，她与陆望君，那位可敬的前辈一同出任务时，成群的丧尸只包围了陆望君所在的车辆，而对她身处的物资车无动于衷，她以为那是命运。

现在想来，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这不是命运——或者说，这不是该有的历程。她以为——所有的事都是她以为。她以为的巧合并非巧合，她以为的偶然实际是必然，时间的一切矛头都指向了她——公孙亦，这个游离事外的“潘多拉”。

公孙亦痛苦地抱住头，身体颤抖得像受惊的雏雀。安云秋坐到她身边，轻轻拥住了她。安云秋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似乎没有人能将她从这该死的深海中拉出。

“你一直都知道……”公孙亦用力扣着安云秋的手，抬起头，那双狼似的眸中流淌着如大提琴般悲恸的情绪，“你接近我，也是想要‘潘多拉’吗？你也渴望那种力量，你也想要操纵丧尸？”

安云秋苦笑一声，与公孙亦对上目光：“我有我自己的使命，公孙，我会拯救所有人……听起来很可笑吧，个人英雄主义。”

“你拿什么拯救？‘潘多拉’？”

“抱歉……我暂时没有其他办法。”

“你果然一直在利用我……”公孙亦闭了闭眼睛，却没有流下眼泪，“我又怎么能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你尽可以猜忌，尽可以怀疑，而我与我的行为始终不会变。”安云秋道，“我是逃兵，因为我有比牺牲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我需要理一下思路……”公孙亦终是起身，向门口走去，“别跟过来。”她回头看了一眼安云秋，悲哀地抿了抿唇，离开了房间。

寂静的卧室中，只有安云秋平缓的呼吸声，均匀而柔和。捧花被公孙亦留在了卧室，安云秋摆弄片刻后，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她看着捧花外周一圈的雏菊，眸子微微闪动：“玛格丽特……雏菊是玛格丽特……”安云秋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急忙抱着捧花跑向门口。

“——哪儿去啊？”

慵懒的声音让安云秋的血液瞬间凝固，她的体温几乎在半秒间降到冰点。她握住门把的手停在上面，仿若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直至有一只温暖的手覆在她手上，她才如梦初醒，触电般抽出手来，皱着眉头从衣服上擦了擦，回眸与来者对上视线。她被压迫在门板上，却没有任何求生的欲望。

“哟，这么浪漫，给我留的吗？”安云秋手中的捧花被丢在一旁，来人笑得猖狂，“母亲的葬礼结束后，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跑了——怎么，这么怕我吗？”

“怕你？”安云秋抱臂嗤笑，“你真是没一点自知之明，安仲久。”

“呵呵……”安仲久抬起双臂，屈肘撑在门板上，双手捧住安云秋的脸，“你就不好奇我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进来的？”

“不好奇，我对你的任何事情都没兴趣。”安云秋用力甩开他的手，却被安仲久一把按了回去。他将两条胳膊垂在安云秋身后，亲昵地趴在他身上，像粘人的宠物狗。安云秋无法推开他，她的后背死死抵在门板上，不让自己歪下去，她艰难地支撑着他的重量，她知道如果就此倒下，接下来所发生对事便不是她所能够控制的了。

“我刚听见……你们在讨论‘潘多拉’？”

“嗯。”安云秋艰难地皱了皱眉。

“那个女孩，可爱死了。”安仲久又将重心向下沉了沉。

“与你何干？”安云秋依旧推不开他，强加的重量几乎让她发疯。

“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啊……”安仲久自顾自说着。

“……”

“她绝望的样子会不会更可爱呢？”

“……”安云秋闭上眼睛，双腿开始颤抖。

“但是，没有你可爱。”安仲久温热气息喷洒在他的耳畔，充斥着调笑与暧昧，“我知道你所恐惧的，我会让它接踵而至。”安仲久扶在安云秋腰上，轻轻一捏，他突然感到身体一空，与安云秋一同坠在地上。

“别他妈碰我！”安云秋突然失声惊叫起来，她的胸膛随呼吸大幅度起伏，一手扶着腰。安仲久粲然一笑，伸手捏住安云秋纤细的手腕，在手背上缓慢亲吻着，酥酥麻麻的触感从手上肌肤绵延到大脑，她全身上下开始变得不舒服。她讨厌安仲久对于她的任何肢体接触，一阵难受的反胃几乎让她昏厥，她的呼吸有些颤抖，但依旧保持着倔强的支撑，用力掰开安仲久的手，在抽出手的瞬间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记耳光。

“……”安仲久歪着脑袋笑吟吟地看着安云秋，“别忤逆我。”

“我已经忤逆过很多次了。”安云秋突然笑起来，她蜷着双腿，靠在门板上，双手向后支撑着身体，“安仲久……你真以为你所做的就天衣无缝了？”

“吼哦？”安仲久饶有趣味地推了推眼镜，“你发现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有发现。”安云秋笑得十分嚣张，黑色长发如瀑般扫在她的肩上，凌乱地落在她的胸前，其中有一些已经打了结。但她高高地昂起下巴，笑眯眯地望着安仲久，“但我大致已经猜到了你的动作，而我会做出最完美的选择，把你最后的道路封死。”

安仲久闻言勾唇，他不再有什么出格的动作，只是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安云秋，像凌空的苍鹰俯视林中乱窜的松鼠：“你能猜到的，我知道，但你战不败我，正如曾经的一次又一次，你终究会输给我，而我会给你一次又一次的机会，直到你没有机会，没有人再来救你，你也救不了任何人——直到那时候，你就会真正属于我，永远依赖我。”

安云秋僵硬地扯了扯唇角，等安仲久继续说下去：“我答应过母亲，会保护好你，就算她不这么叮嘱，我也会这么做的，但——”安仲久蹲下身，曲肘撑在腿上：“我也只能保证你不会死。”

“我也知道你所恐惧的，我也会让它接踵而至。”安云秋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

安仲久的眸子暗了暗，不动声色地哼笑一声：“云秋，我今天对你没有兴趣，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我暴露了？”安云秋歪首笑道。

安仲久沉默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有人比你更早地向我们透露了这个信息，很遗憾，你又不是我生命中的‘第一次’。”

听到此话，安仲久的脸色逐渐变得有些糟糕，他伸出手，慢慢摩挲着安云秋的下巴，像在挑逗一只野猫：“别激怒我，云秋——你的心是我给的，我随时可以终结你所有的‘第一次’。”

安云秋笑道：“你舍不得，我的心是你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