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雁南飞（2 / 2）

\t“好得很，我的事情两天前就搞定了，那时候你们还没出发吧。”

\t“是的，还在训练……不过，用了什么方法？”

\t“等你回来一看就明白了。”亚那停了一秒，道，“如果开车去的话，到那里最快也要好几天，你就不能自己想办法回来？”

\t“公孙不会跟我走的。”

\t“你的花言巧语不奏效了？”

\t“我……”安云秋底气不足地开口，“我刚才朝她开了一枪。”听到亚那倒吸了一口气，安云秋急忙道，“但当时我的枪里没有子弹了……”

\t“那如果有子弹呢？”

\t安云秋没有回答，但有时沉默也是一种回答。亚那的语气风雨不动，但安云秋依旧能感受到一阵寒气从手机里冒出来。“你知道你需要获取她的信任对吧？”

\t“是的……抱歉……”

\t“你该跟她道歉，而不是跟我。”亚那想要叹气，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安，枪口不能朝着同伴。”

\t“我没有同伴。”安云秋不假思索地回应道。很快，她的眼神黯淡下来，“……我明白了，对不起。”

\t亚那并没有对安云秋的回答感到疑惑，继续问道：“那么，告诉我原因。”

\t“我不知道。”

\t“安，你知道什么时候该诚实。”

\t“我真的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好像……”安云秋顿了顿，语气低迷，“……脑子一片空白。”

\t亚那沉默良久，道：“好吧，老老实实待在那里，我去接你们。”

\t“好的……”安云秋恹恹地挂掉了电话。

\t她没有直接去找公孙亦，而是兀自绕过正门，前往中心区。

\t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枪？——不，她清楚得很。在那个瞬间，她突然萌生出了明显的恨意，像当头倒下的一盆冷水，连血液也开始凝固。但这恨意又不是因为公孙亦，只是她被当成了恨意的载体——正如她并非欲望本身，却有人将欲望的苦果种在了她的身上。

她该道歉吗？不，也许不该，没有人该道歉，这个世界没有人犯错。

该死！安云秋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恍惚地走向大厅。

\t衔尾蛇中心区的大厅一片狼藉，倘若不是安云秋看见了尚未被打碎的标识，她也会错过那片废土。

\t中心大厅大抵是衔尾蛇成员集会的地方，安云秋在此发现了不少桌椅的残骸。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巧的主席台——类似安云秋高中时期操场上立着的那种——位于整个大厅的正西方。安云秋登上了高台，上面散落着一些没有烧净的纸张，边缘部分已经被熏黑，她只能勉强辨认出几个词——“罪孽”“伊甸园”“真主”。她无感地将碎纸扔了回去，扫视一圈后发现什么也没剩下。她又沿着大厅的墙走了一会儿。整个大厅呈方形，有一个小教堂那么大——其实也不是很大，这里毕竟是分支而不是总部。安云秋突然明白为什么这批敌人会如此棘手了——因为他们的信仰。

\t不同于艾伯克，东欧分支的这些人是主动参与进衔尾蛇的，他们对其没有抵触心理，而心甘情愿地去归顺与臣服，正如欧洲的十字军，他们坚定不移地追随着他们的主，不退缩，不动摇，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安云秋叹了口气，她并不反对普通的宗教。尽管是无神论者，但她依旧能够理解宗教的力量。只是像衔尾蛇这种以反人类为目的的邪教确实没有存在的必要。她有时能够听见别人提起衔尾蛇的教义，就是成为“方舟外的洪水”，消灭罪恶的人类。而他们的真主到底是谁，就连她也不太清楚。

\t她的指尖划过墙皮，被一个相框打断了直线路径，她抬头观望，发现那是一个人的照片，她认出那人像是不久前刚与她见过面的女人——似乎是叫伊甸。哦，伊甸，听起来就很极乐。那个男人——林岑，似乎称她为“祭司”，那在组织里是个什么职位？

\t“——嗯，好，我知道了。”

\t平静的声线从离安云秋不远的门内传出。公孙亦握着手机从走廊里走出，按下红色按键的瞬间，她抬起头，看见了安云秋，然后眼神有些变化。安云秋第一次躲闪了她的目光，转首又看了看那人像。

\t先开口的是公孙亦：“首领让我跟你走。”

\t安云秋怔了怔，僵硬地扯了扯唇角：“哦……你还真挺顺从他的。”

\t公孙亦没有回应，只是自顾自询问道：“什么时候能离开？”

\t“现在就可以，我们到附近的机场。”安云秋打开了手机，告诉亚那不需要他来接了。亚那给她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包。她沉默了半天，轻轻向上滑动了一下屏幕，看见亚那在几天前，在那个刚到联合军团阵营的夜晚，给她发送的最后一条消息——

\t[吃掉星火小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