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双影横斜（1 / 2）

[启动中……]

\t[启动失败，文件不存在]

\t[密令输入正确，正在恢复……99%]

\t[恢复成功，重新启动中……]

\t[启动成功，正在重新加载……]

\t[开始播放录音]

\t“该做的我全都做好了，深刻反省一下吧，剩下的机会不多了，别忘了那天的教训，没有直接把你杀死是我最后的仁慈，考虑考虑这条独木桥还能供你走多久，然后，拿出你全部的诚意。”

\t滴。

\t[播放完毕]

\t……

\t空荡的废弃大楼上，公孙亦靠在断墙处调试着设备，今天的天气很符合她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理解。“风速……风向……湿度……云秋，你好了没？”

\t安云秋装好步枪后倚在窗口下方等待指令，朝公孙亦比了个“OK”的手势，抱怨道：“怎么还是得到核心区啊……我还以为终于能摸鱼划水了呢……”她痛苦地捶了捶墙，忿忿道，“早知道在营地测验的时候就不那么认真了。得，还是得到处跑。”

\t“你还说呢，要不是那个测验，也不至于要我来保护你。”公孙亦同样表现出不满情绪，“我可是一定要参与到核心区的战斗中的，毕竟我来的目的就是这个……你可不准拖我的后腿。”

\t“门打开了你就去嘛，甭管我，甭管！”安云秋用力摆了摆手，似乎要撇清她与公孙亦之间的关系。

\t“不过说起来，真看不出来你还挺能打，”公孙亦收好设备蹲在窗口下方，安云秋的旁边，“跟谁学的枪啊，之前看你那样子我还担心你连枪都端不稳。”

\t安云秋干笑两声，回避了目光：“我比较牛，自学成才。”

\t在临时营地的能力测验中，公孙亦与安云秋分别以本队伍综合实力第三和步枪组第二的成绩被予以重任，基于安云秋的步枪并非现如今各大军火商所热衷的专门化狙击步枪，比较容易改装，伊赛尔决定对其进行紧急改造，使其更有利于“移动作战”——听到这个词，安云秋险些心肌梗塞。是的，这也就意味着她还是得参与正面作战，这样一来就没有办法做到时刻的隐蔽，她浑水摸鱼的机会也随之灰飞烟灭——她最初选择狙击的意义也就没有了，还不如去干指挥呢！看着被改造完毕的李·恩菲尔德，安云秋欲哭无泪。妈的，好不容易才改成便于摸鱼的样子，说改就给我改回去了……别的组织到底派了什么家伙来参战啊！

\t与安云秋相反，公孙亦则坦然接受了任务，安云秋作为狙击小队最灵活的一员，随时可以被调动，而公孙亦需要在基地被攻破前做安云秋的观察员，顺带清理外围保证附近安全，然后随时等待会合指令，与安云秋前去大部队一同进入基地核心区参与作战。她一定要冲在最前面，一定。

\t……

\t“那就是‘潘多拉’吗？”男人指着电子屏幕，问道。

\t“从他给出的提示来看，就是。”女人放大了影像，“我们还不能确定，而且看他的意思，我们只能抓活的。”

\t“他给我们的题目太难了。首先要确定‘潘多拉’的人选，然后再从这个人身上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不管哪一步都很难走。”

\t“……这是考验，我们需要他，所以暂时受制于他，倘若一旦成功，他就是随时可以被捏碎的糖衣。”女人敛眸，冷笑道，“不管是不是，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人。”

\t“就当她是吧……也就当他的题目是让我们得到她。”男人叹了口气，转过脸看向女人，“伊甸，你料到‘潘多拉’会出现了吗？”

\t“没有，这是意外收获。”伊甸也瞥向男人，“走吧，林岑，我们得拿出全部诚意了。”

\t伊甸先一步离开房间，林岑紧跟着她，扶着门把的手顿了顿，他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实时影像，将门带上。

\t……

\t“砰！”第一声枪响伴随着弹壳落地的清脆声音，几支队伍刹那间便推到了基地的外围防线，应声倒地的是敌方后排一名穿着与周围略有不同的人，安云秋拉动枪栓，一枚子弹进入枪膛。一改往日随性模样，她沉默着分析着公孙亦给出的计算结果，重新调整弹道，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准备转移。”公孙亦收起望远镜。

\t联合军团从四面八方围入，但对于看起来十分脆弱的基地侧位却久攻不下，不同于中亚分支那群乌合之众，东欧分支的战斗力明显强了不止一倍，公孙亦仔细分析着当下局势，正在测定下一个目标点的时候，头顶上兀的传来一声异响，公孙亦抬头望向天花板，迅速反应道：“等等——云秋，自己可以？”

\t“视野有限，但是不难。转移地点可以推迟，他们没有发现这边。”安云秋平静地拉动枪栓，几秒后再次射击，她显然也注意到了那声异响，但无暇顾及，“早去早回。”这拉枪动作在公孙亦眼睛里看来像是麻木。她没有再犹豫，转身向楼上跑去。这是废弃的办公楼，绕一圈跑上去对公孙亦来说并不困难，只是那个方位的房间大门紧锁，从外向里推不开。公孙亦用手肘磕了磕门板，然后倒退几步，一脚踹开紧闭的门，同时架起冲锋枪。

\t没有人。公孙亦皱了皱眉，跑到窗口处观察了窗台上的灰尘，瞳孔微缩，想要退出房间，却警惕地觉察到一丝异样，迅速抽出匕首转身投掷门口，恰巧插入一名衔尾蛇成员的脖颈。她快速跑去拔出匕首，几乎是在同时，她一个翻滚躲开几发子弹，提起身旁的尸体挡住了部分攻击。来时的楼梯已经不再安全，公孙亦快速闪回房间，砰地闭上门，门板在她离开的瞬间突然出现几个透光的孔洞。她背上冲锋枪，略略计算了一下，纵身一跃从破碎的窗户处跳了出去，在下落的同时用匕首深深地插入外墙，匕首在重力作用下在墙上划出可怖的裂隙，却刚刚好供公孙亦进入下层，她落在窗沿的同时拔出唐刀，不出所料，安云秋已经不在窗口处，她握着手枪靠在门口，脚下躺着两具尸体。

\t“又是冲你来的？”公孙亦将唐刀插回刀鞘，重新拿起冲锋枪，两人一左一右靠在门口。

\t“鬼知道。”安云秋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尸体，拿起其中一人的突击步枪，暂时为自己所用，“畏手畏脚的，好像没想弄死我。”

\t“奇怪了。”公孙亦喃喃道，敛起眸子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紧接着向安云秋使了眼色，安云秋站在门后，拉开门的瞬间，公孙亦扣动扳机，一片血光四溅，“……太近了，这不对。”安云秋沉了沉眸子，回头看了一眼窗口处，砰地关上了门。

\t“姓安的你干什么！”公孙亦的声音很轻，但很明显咬牙切齿，安云秋没有给她答复，大抵已经离开了门口，公孙亦又等待片刻，躲在掩体后面解决掉了楼梯口的几名成员。“好想揍人啊……”公孙亦沉沉地呢喃着，向楼梯口冲去，“找几个倒霉孩子揍揍吧……”

\t不多时候，当公孙亦重新回到房间的时候，安云秋已经解除了戒备，房间内又多了几具尸体。她刚想开口说话，却见安云秋拆下其中一人的设备，仔细研究片刻，然后将它卡在自己的腰间，这才回过头看公孙亦，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真快啊，还以为会更久。”

\t“你这是什么意思！”公孙亦几步冲上去，揪住安云秋的衣领，后者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伸手轻柔地擦了擦公孙亦脸上的血：“别这样嘛，有你在外面我才放心，刚才我可是干掉了侧门的几位机枪手呢，说不定很快你就有机会到里面去了哦？”

\t公孙亦咬了咬牙，一把扔下安云秋：“回去再跟你算账！”

\t“那你可要活着回去啊。”安云秋擦了擦脸，从腰包中取出装备开始改装步枪。公孙亦并没有去管她，只是靠在窗口观察着下方的动向，正门一片火海，但很明显，联合军团的主力军被卡在了防线以外，那里不在安云秋的射击范围之内。公孙亦又将视线转到侧门处，这边的火力很明显弱了不少，后排的火力压制显然不足以震慑到联合军团。在她回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对讲机突然传来呼叫声，伊赛尔要求她们前去集合。安云秋适时地站了起来，举着改装好的步枪，看了一眼公孙亦，后者从窗口处退出来，拉着安云秋的胳膊便离开了房间。她并没有带安云秋走正门，而是绕到楼梯间，从低几层的楼梯中的窗口处跳了下去。草皮的柔软与装备的缓冲减少了对身体的伤害，两人翻滚站起，从大楼侧面冲出，一路凭借隐蔽点找到了主力军。

\t“公孙亦对吧，你的掩护任务可以结束了。”伊赛尔一手握着对讲机，靠在掩体处，锐利的眼神扫过会合的二人，“第一梯队已经进去了，你知道你要做什么吧。”

\t“是的，长官！”公孙亦瞥了眼安云秋，轻轻咬了咬嘴唇，在队友的掩护之下同第二梯队突破了小部分封锁，进入基地内部。伊赛尔回神看了看目光平静的安云秋，她的视线并没有与他会合，而是飘忽在公孙亦离去的方向，伊赛尔道：“跟着我，我们绕过去。”安云秋收回视线，静静地看着伊赛尔，后者继续道：“从地下。”

\t……

\t“为什么要派那些底层工作者前去？”林岑站在伊甸身后，不解地询问道。

\t“试试她的水准。”伊甸歪了歪脑袋，“要不你去？”

\t“我拒绝，”林岑道，“我们这次的目标不是她。”

\t“你说得对，所以我没有派真正合适的人去。”伊甸的手划过一个白色的遥控器，纤细的手指停在一个玫红色的按钮上，“就这样吧，让我看看他的诚意。”伊甸轻轻用力，按钮向下陷了一寸，与此同时，白色遥控器的显示屏上出现一行小字——[正在启动‘绝世妖姬’系统……启动成功]

\t“‘绝世妖姬’。”伊甸嘲讽地笑了笑，“真是恶趣味。”

\t……

\t公孙亦一路猛冲，正如她所承诺的那样，站在队伍最前方，好在防弹衣为她挡下了几发子弹，但也只有那几发。越向深处走，她越觉得敌人难以对付。这就是教义，衔尾蛇的教义，杀死妨碍团队的人，恢复失落的伊甸园。

\t解决掉几个杂碎之后，公孙亦应队长的指令，在过道处与其他人分开，潜入走廊深处的信息库——好多纸质文件，光是看着就已经开始头疼了。她按照队长的意思，取出小型照相机对一些带着封条的文件进行了拍摄，上面有她看不懂的文字，以及一些奇怪的图案——那就是衔尾蛇能够控制其成员的方法吗？明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用封条贴着……好多，头疼。

\t正在她忙着办事的时候，信息库的门被人粗暴地踹开。公孙亦急忙闪到角落处，靠在柜子后面听着动静，她放缓了呼吸，握住唐刀的刀柄。外面的人显然觉察到这里有人来过，同样进入戒备状态，公孙亦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t“在那里！”有人惊呼，公孙亦条件反射般回身弹起，在对方刚刚举起手枪的瞬间出刃，血液溅射在墙壁上，橱柜对面的人在视线受阻的情况下对着发出声音的方向开了几枪，其中一枚擦着公孙亦的发梢掠过，钉在了墙壁挂着的壁灯上，角落处顿时陷入黑暗，只有门口昏暗的灯光使得她的视线尚且没有受阻。公孙亦抬腿踹倒橱柜，跃上去隔着隔板一刀刺入对方的身体，紧接着横刃一挡——那是下意识的动作，连她也没有料到真的挡住了一枚子弹，然而紧接着，更多子弹带着风声擦过她的身体，她并没有慌乱，那些子弹是盲射，黑暗之下，她所在的位置很难被定位，于是她只是闷哼一声，一条腿轻轻弯曲，紧接着弹射起步，挥刃划过另一个壁灯，她的眼睛短暂失明了一瞬，但现在不需要视力，她凭借着敏锐的听觉与直觉回身用力砍下，皮肉被斩开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但她没有收手，而是向前突刺，直至刀刃触碰到了柔软的躯体，并且刺穿了对方。太快了，快到对面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冷兵器的优势在公孙亦手中无限放大，她停了半秒，轻轻侧首，然后飞身横刃插入身旁的橱柜，玻璃破碎的声音映射着利刃的深入，橱柜背后传来什么东西倒地的声响。公孙亦深呼吸，靠在墙上休息几秒，甩了甩刀上的血，利刃归鞘。方才的战斗大多在黑暗中进行，她根本不敢大口呼吸，一口气闷得她有些窒息，心肺有种撕裂的疼痛。她取出照相机看了一眼，大部分已经拍摄完成，剩下的一小部分实在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她向门口看了一眼，走廊朦胧的灯光闪烁着暧昧的气氛，倘若不是浓重的硝烟味，她一定会喜欢上这个氛围。

\t公孙亦向门口走去，正在她马上踏出门的时刻，身后突然闪起了一道白光，她警觉地回头，心里咯噔一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一声巨响在她耳边传来，耳鸣与晕眩同时出现，爆炸的气浪将她推出几米远，重重地砸在走廊另一侧的墙壁上，飞出的杂物无差别地砸向走廊，她咳出一口鲜血，混乱地跌在地上，双手用力撑着沉重的身体——她当然知道，绝不能在这里倒下，但眼前飘忽的飞蚊与模糊的意识让她有些难以支撑。能在这种近距离的爆炸中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她几乎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站起来。她在混沌中摸到了脱手的唐刀，好在它没有被炸出很远，她将刀刃插在地板上，用力撑着站起来靠在墙上，而后，她花了三分钟，在黑暗中确认了自己还活着。

\t又静静地等待了三分钟，周围的动静已经完全消失，她不知道大部队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错过会合的时间，当她的意识逐渐恢复的时候，听到从走廊另一侧传来的脚步声。她轻轻骂了一声，摸起手枪靠在角落里——她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初遇德欧韦斯的那一天，同样的狼狈，同样的靠着角落，同样想要进行偷袭保命的自己。

\t脚步声停下了，手电筒的光在走廊里扫了一圈。

\t沉重的呼吸声让这声音有些颤抖，“跑了，或者死了，不要因为一个人而耽误太多，我们没有时间了。”手电筒的光扫过掩体，子弹上膛的声音传来，对方很明显不确定掩体后到底有没有人。

\t“嘁。怎么可能……我想再挣扎一下，我说过，她很厉害，失去她是莫大的损失。”带着怨气的声音在黑暗中传递着，突然在这幽怨的气氛里传出一句清楚的中文，“奇变偶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