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破阵子（2 / 2）

\t“很准时哦，大家！”耳机中传来安云秋带笑的声音，“我的终端已经显示出大家的位置了，现在请向正西方向前进，中途不要开枪——正西，知道在哪里吧？”

\t“我们损坏的是无线电，不是指南针。”德欧韦斯背上包，左手一挥，向星火小队其他成员示意，“遇到丧尸也不开枪吗？”

\t安云秋看着终端上快速移动的圆点，道：“尽量规避。我们的对手不是人类，别用对付人类的战术对付它们。作战时节省子弹，不要恋战，我们的任务是活着逃出去，不是消灭所有敌人。”

\t德欧韦斯领着队伍向西前进。令他意外的是，整个方向上并没有遇到丧尸，他们的队伍已经走出了很远，却并没有看到早些时候安云秋口中的“隔离带”。

\t突然，细密而微小的枪声使得星火小队像受惊的雁群，尽管枪声很遥远，但很显然，已经没有人想被卷入战斗了，队伍中开始有人怀疑是不是突然出现了其他队伍与丧尸交火。而领队的大雁没有停止前进，德欧韦斯判断西北方向是集火点，比起其他组织闯入这个绝境，更有说服力的猜测是夹竹桃小队已经与丧尸群相遇，这也能够解释“隔离带”消失的原因，有可能是去针对夹竹桃小队了。有夹竹桃小队吸引敌人，此时逃逸是一个看起来不错的选择，但德欧韦斯知道，外围的丧尸不可能放过他们，因此，他迈着坚定的步伐，迅速向正西转移。

\t很快，他们看见了丧尸群。与此同时，队伍里有人注意到，外围丧尸的包围圈开始缩小，沙丘上开始不断出现丧尸，向他们所在的方向冲来。正在星火军心动摇之际，安云秋的声音适时响起：“星火小队，原地待命。”

\t“疯了！原地待命！”队伍中有人喊话，“那群家伙要过来了！”

\t耳机那边沉默了一秒，又道：“德欧韦斯先生，麻烦管好您的队员。”

\t队伍一下沉默了。德欧韦斯望着狂奔而来的丧尸群，长久地沉思着。它们像是被风从远方吹来的风滚草，在沙丘上乐此不疲地冲撞着，但还没有到达危险距离，德欧韦斯留出了思考的时间。耳机那边没有了动静，星火小队完全没有听到任何有关夹竹桃小队的指令，因此他推测两支队伍的通讯不在同一频道，就像飞机与塔台的关系，防止两支队伍误听了对方的指令。

\t“星火一、三、四、五号，向西北方向移动，向夹竹桃小队靠近。注意，请走直线，从你们来时的方向朝丧尸直线射击，不要打其他方位。星火六、七、八、九号，向正西前进，注意规避，不要开枪。星火二、十号，向西北前进，注意与一、三、四、五号拉开距离，你们不是同一个任务。”

\t终于度过了难熬的等待时期，星火小队心头的火已经窜到两三米高了。德欧韦斯与公孙亦接收了指令，与前面的队友拉开五十米距离，丧尸群的包围速度没有改变，很快，四面八方都围了丧尸。这一刻，公孙亦没有任何糟糕的想法，正如德欧韦斯所说，她已无路可退。

\t“星火二号、十号，单独将你们列出来是因为突破它们并不需要太多人，而你们恰好可以帮助这次行动提高容错率，现在你们的耳机已经有了大部分权限，可以听见两支队伍的声音，我也告诉了夹竹桃小队支援的存在，你们的灵活度很高，非必要的情况下不要妄动，但如有需要，请立即替补与支援！”

\t“收到！”德欧韦斯与公孙亦立即进入待命状态。此时，外围丧尸也逐渐包围了战场。

\t现在，以夹竹桃小队为中心，陷进了一圈丧尸群中，外面分散着星火小队，将里面的丧尸群形成包围局势，但在星火外围，又是一圈丧尸，这种同心圆使得任何一个阵营都难以脱离，层层围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安云秋并没有参与战斗，她站在战场以外，但离战场并不太远的安全屋中。安全屋所在位置并不在丧尸攻击范围内，但其远处并不能保证没有围堵，安全屋正南方的作战并没有惊扰北方的丧尸群，安全屋依然处在安全中。安云秋大胆地推测了这一点，从而为自己塑造了绝佳的智慧空间，她需要安静的环境，去推演，去回忆，去指挥。

\t突然，内圈的丧尸圆环被生生撕开一个缺口，就像细菌突然裂解，夹竹桃小队像噬菌体一般从缺口处鱼贯而出，两支队伍终于会合，安云秋也在此时将所有人的通讯拉入公共频道，两支队伍可以同时下达指令。于是，两支队伍同时向南突进，目标是——击溃外围丧尸的防线！

\t战场上的血肉横飞暂且不提，安全屋中的安云秋也没有好过到哪里去。她的手指按在终端上，颤抖着在一处打了标记，额角的汗水浸湿了头发，紧紧贴在她苍白的脸上。“阴门已破，阳门……阳门……乾卦，飞龙在天……”她打开了通讯，“夹竹桃四号！向正东南冲锋，直线射击！”

\t没有回应。

\t“夹竹桃四号！”

\t依旧是沉默，终端上的编号也没有移动。

\t“四号是艾伯克，没有找到他的身影。这里是夹竹桃一号，汇报完毕。”

\t安云秋皱了皱眉，道：“星火十号，补上去，向正东南冲锋，直线射击！”

\t“星火十号收到！”德欧韦斯冲出队伍。

\t“星火三号、星火四号，向东南二十度冲锋！夹竹桃一、二、三、四、五号，向正南突进，队伍中其他人向正东转移！星火小队其他人，向——”

\t安云秋的声音戛然而止，没有听到具体指令的星火小队瞬间失去方向。公孙亦解决掉两名丧尸后，尝试在密集的子弹声中找到耳机里存在的其他声音。她将声音调到最大，不知是怎样造成的细微声响似有似无。公孙亦思考半秒，打开了公共语音：“这里是星火二号支援人员，请告诉我安云秋的位置！”

\t“安指挥在安全屋！”是一个年轻的声音。

\t“安全屋的方位在战场正北方向，我们与她之间隔着丧尸群。”这个声音很明显沉静与老练。

\t公孙亦没有回应，只是脱离了队伍，独自向正北方向转移。

\t……

\t安全屋内。

\t阳光透过敞开的大门洒在墙上，凹凸不平的墙面上映出一个弯着身体的、强壮的身影。那影子像是半坐着，垂着头，双手绷直伸向地面。如果不是这影子有轻微的向下俯身的动作，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风雨不动的雕像。

\t在这个无人之境，这场胜负已定的博弈，最终将走向死亡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