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火种（2 / 2）

\t“丧尸群离我的队伍多远？”德欧韦斯冷静地试探道。

\t“不到两公里，它们拉了一条隔离线，这也是夹竹桃迟迟没能联系星火的原因，我们已经没有冒险的机会了，如果星火不愿意与夹竹桃合作，那么夹竹桃就可能会在这次战役中被消灭——杀手可能是丧尸，也可能是你们。”

\t“所以他们派你来与我们交涉？”

\t“不，是我自己要来的。”安云秋敛眸，“首领不允许我来，因为这件事情，白天他甚至冲我发了火。”

\t“为什么？”

\t“因为夹竹桃经常跟星火抢委托的缘故，他怕我会死在你们手里。”安云秋突然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但没有人知道，她是在嘲讽亚那，还是在嘲讽星火。

\t“那么，你为什么又来了？”

\t“因为……”安云秋的声音不大，却格外坚定，“我想拯救一切。”

\t德欧韦斯抽了抽唇角，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安云秋，随后爆发出一阵狂笑：“拯救？哪里来的拯救！小姑娘，你以为你是谁？漫画里的超人还是电影里的主角？我不管你是怎么找到我过去的资料，也不管你是用什么邪术让那些丧尸放过你的，但你这可笑的发言已经暴露了你的阅历还太少，小姑娘，别做你的英雄梦了，这是现实，没有人陪你玩过家家！”德欧韦斯双眼通红，因缺水导致的喉咙干痛让他每一次大喘气都像是在拉扯一个破风箱，他摇了摇头，冷笑道，“你们的补给应该也不够了，不然不会跑来找我。我不会拿我的队伍下注，我们的人手已经很少了，不想再带着累赘。”

\t似乎早就料到德欧韦斯的否定，安云秋静静地等着他将话说完并且冷静下来，仍然轻轻微笑着：“您为什么不听听我的想法呢？”

\t“呵呵……”德欧韦斯的眼神从最开始的严肃变成轻蔑，他扔掉了手里的烟，漠然道，“反正已经到了绝境，让我听听你的小脑袋里有什么天马行空的主意？”

\t安云秋将手机从口袋中抽出，点开了早已准备好的图片，德欧韦斯皱起了眉：“这是什么？”

\t“阵法。”

\t“你的意思，你要我们的士兵摆阵破敌？”

\t“非也非也，是破敌人的阵。”

\t“你真是疯了。”德欧韦斯从鼻腔中哼出一个音节，不再去看那图片。

\t安云秋点开一个视频，那是她从手机上模拟的阵法实时运作机制。德欧韦斯瞥了一眼，几秒后，他睁大眼睛，从安云秋手中夺过手机，两只眼睛几乎要贴在屏幕上。

\t“您的意思？”安云秋扬了扬下巴。

\t德欧韦斯咽了口唾沫，看向安云秋的目光中更多的是震惊。而安云秋依旧笑着，像春天初绽的迎春花。

\t……

\t许久，德欧韦斯与安云秋回到了据点，一群人围了上来，手中都拿着枪，站在最前面的是公孙亦。德欧韦斯摆了摆手，道：“所有人，过来，听安小姐的安排，明天，我们将会在基地共进晚餐。安小姐，星火小队剩余十人。”

\t“重新介绍一下，我是夹竹桃小队指挥长，安云秋。”安云秋站在德欧韦斯身后，面对着一脸迷茫的星火成员，她的目光在公孙亦脸上额外停留了几秒钟。然后，她拿出十副无线耳机，分发给他们每一个人；“电量是满的，但现在不要开启，今天上午十点准时打开。德欧韦斯先生，请您提醒他们。”有人嘀咕道：“哪里来的这么多设备……”安云秋已经习惯了队伍中的低语声，她缓缓开口，道：“其中六副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另外四副是备用耳机，你们可以猜猜自己戴上的是哪一种。”听到如此言语，队伍中的低语声突然小了几分贝，每个人都感觉自己身边飘荡着一个亡灵。

\t安云秋继续道：“明天，星火的大家要与夹竹桃小队进行合作，除去我以外，夹竹桃参战共有八人，请大家明天随时听我的指挥。这些耳机是我亲手改造的，它们的延迟已经降到最低，接近于实时指挥，因此大家不用担心延时问题。你们的耳机上都有编号，从一到十号，在我的指挥终端都有显示，我不知道大家的名字，所以将会按照‘星火一号’到‘星火十号’进行称呼，请大家一定要记住自己的编号，我会在指挥时将容错率调到最高，但大家在开战时请一定要听从指挥，否则意外事故本人概不负责。接下来，我将分配大家的弹药。”安云秋无视了星火成员幽怨的眼神，径直走向弹药箱，清点弹药后，按照顺序将弹匣发给每个人。弹匣的分配有多有少，但碍于首领严肃的眼神，没有成员敢提出疑问。

\t“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德欧韦斯扫视一圈。

\t犹豫半天，队伍中站出一人，小声道：“那个，安小姐，您能不能稍微提供一下作战思路，实时指挥恐怕太挑战我们的应变能力了……”

\t安云秋笑道：“不需要，我会留出你们反应的时间，请放心，只要大家能够完全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一定会把大家安全带出这里。”安云秋的笑容有一种天然的美感，从容而优雅，并不像其他指挥者一般冷冰冰地下命令，她的微笑与胸有成竹在此刻带给了星火成员一点安全感。

\t大致嘱咐了一圈，这边也算是搞定得差不多了，一些人已经昏昏欲睡，打算保留精力放到明天的恶战上。安云秋告别了星火小队，走出了窝棚。

\t走出几百米后，安云秋慢慢停在了沙地上，同时，身后传来子弹上膛声。

\t“你是如何蛊惑首领的？”

\t“别这样，公孙，我没有恶意。”安云秋转过身，微笑着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相比之下，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从一开始我就想知道。”

\t公孙亦道：“我信不过你。”

\t“诶……讨厌，我没记得我得罪过你吧……”

\t“还记得上学的时候你对我说的话吗？”

\t“哎呀呀，我说过的话太多了，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句呢？”

\t“‘如果真的有丧尸来临，我会拿着狙击枪站在队友后面，既可以瞄丧尸，也可以瞄队友，看形势不对转身就跑，没有人跑得过我’，你忘了？”

\t“喔，你说那个！”安云秋恍然大悟。

\t那是她与公孙亦做高中同学时的事情，根据一个末日风剧本杀引起的讨论。

\t安云秋用手指点着海报，道：“看看这个描述，可以自选热武器诶！这样的话，我就拿把狙，跟在队友后面，既可以瞄丧尸也可以瞄队友，形势不对转身就跑，反正我在隐蔽处，也没有人会注意到我，诶嘿！”

\t公孙亦鄙夷地拿过剧本杀的海报：“谁做你队友可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我要是能活下来，就到处跟人说你的劣迹，让你以后再也没有队伍可以依赖。”

\t安云秋撇了撇嘴，扮出一个鬼脸：“切，我要是跑肯定是到绝境啦！那时候大家都死了，就我一个人跑出来，死人又不会说话，随便我怎么找其他队伍，换个名字又是新的身份。”

\t公孙亦平静地说：“我会在发现你有异常时毙了你。”

\t安云秋委屈地推了推公孙亦：“超过分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让我跑嘛，我又不会拉着你们去死。”

\t公孙亦笑道：“那没有人能跑过你了。”

\t……

\t“所以，和平年代的事，被你当真了？”安云秋哭笑不得，“姐姐啊，说着玩的话你也信吗？”

\t“正是无意的谈话才更能暴露出一个人的本质。”

\t“不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现在是为了夹竹桃小队才来的，又不是为我自己，咱们两个的个人恩怨等到事情结束以后再算账好不好，真的，我说真的，我是偷跑出来的，再不回去我要被首领骂死了！”

\t公孙亦沉默地盯着安云秋，现在这张挂着狡猾的笑容而怎么看怎么欠揍的脸让公孙亦始终无法与曾经那个高中生联系在一起。她鸦睫轻颤，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将手枪放下，道：“希望你以大局为重。另外，像我曾经说的那样，我会在发现你有异常时毙了你。”

\t安云秋松了口气，随口应和道：“好好好都听你的，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记得十点把耳机打开。”

\t公孙亦用力握紧了拳：“我说到做到，你知道的。”

\t安云秋没有回头，她的脚步微微一顿，但并没有就此停止向前。漫漫黄沙拍在她的身上，逐渐将她的轮廓在黑色的画布上擦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