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一：守望之章（2 / 2）

女孩的唾沫不偏不倚喷进他的眼里，刺痛彻底激怒了他的本性，他抡圆手中的铁链就要抽在女孩脆弱的身体上。

......

欧阳吹雪费了不少力气终于穿过层层把守来到地下城区6层的门口。

尽管他不像哥哥们觉醒了自己的神谕技能，但仅凭他一人一刀便一路过关斩将杀到6层。

他的剑法天赋是欧阳七子中最出众的，他是天生的刺客。

反正他就要和哥哥们离开这座世界尽头的孤独堡垒了，也不在乎多杀几个人。

他是来见一个女孩的，他偶然间碰到了那个在人群里有点显眼的女孩。即使那个女孩的存在感是那样低，但他还是一眼穿过茫茫人海，目光只聚集在她身上。

出乎预料，6层的铁门居然没有上锁，伴随而来的还有浓重刺鼻的血腥味。这让欧阳吹雪确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他只希望那位他看了很久的女孩不要在这场变故之内。他贴着墙边的阴影隐藏身形，离弦之箭一般飞了进去。

但他没走几步便傻在原地，他的眼前是一副地狱般的场景，随处可见的人体组织散落在地面，墙壁地面更是血流成河，粘稠的血河甚至可以漫过他的脚踝。

少数幸存者发狂地缩在墙角吼叫，而这地狱的中心坐着一位血红的女孩。

但她身上的血没有一滴是她自己的。

女孩似乎也看到了来客，来客有着一对魔王同款猩红色的瞳孔，尽管他身体的其他部位都是灰色的。但从他手中还握着滴血的短剑来看，女孩对他轻轻点头，随后消失在黑暗中。

那天晚上欧阳吹雪一夜未眠，脑海里都是女孩坐在地狱王座上对他笑的样子。

......

“你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我现在有充足的理由怀疑。”

高塔的阁楼里，身披斗篷的女人甩手将一叠文件摔在对面男人戏谑的脸上。

“这确实是我作为大守望者以来犯下为数不多的错误之一。”

坐着的男人看也没看她的文件，假装沉思道。

“你什么时候去杀她？”

“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以后，也许是现在。”

“我去杀她。”

话音未落女人转头要走，但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她。

“这也是我不杀她的原因，且看她下一步要做什么。一个下城区的老鼠窝而已，都是些战场上的炮灰，死在敌人手里还是自己人手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男人话锋一转，语气顿时冷了下来：“还是说，她会阻挠你兄弟们的逃脱计划？”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女人叹了口气，释怀地笑了。

......

五天后，血战斗兽场。

雨势渐大，厚厚的云层里传来震耳欲聋的雷鸣，宛如一条蜿蜒巨龙在其中腾飞。

尽管这么大的雨，今日的斗兽场却座无虚席，不止是下城区的堕落者，就连住在上城区的不少守望者也加入其中。

原因很简单，守望之城的大守望者之一的“巨神”摩尔·兰茵居然亲临了。

这种级别的人物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一点，这是一场十年难遇的角斗赛，就连大守望者都按耐不住兴趣特意跑来观战。

今天挑战“十连斩”的堕落者是一个身形削瘦的身影，他连裤子都没有穿，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布条衣，赤脚站在泥水里。

其中有些视力超然的堕落者发现那位挑战者居然是一名女孩，女孩单手持握一杆黑铁长枪中段，亭亭而立。

她的身后是电闪雷鸣和狰狞的黑石城堡，颇有一夫当关之勇。

在场之人几乎都没见过这个女孩。女孩的气质不属于这里，她身上有着刀尖般的锐气，还散发着寒冷凝萃的杀气。

即使风雨里她的身影是那样憔悴不堪一击，但也没有人想要做她的对手。

没人的角落里，欧阳雨臣看着手中的角斗列表陷入沉思。

这位代号为“黑王座”的女孩需要连续击败或斩杀十名实力不俗的堕落者，其中甚至包括一头守望之城豢养了十几年的护城巨兽。

而女孩的最后三位挑战之人便是欧阳诚、欧阳雨臣，以及欧阳吹雪三兄弟。

即使他们三个其中两个都拥有极少数人才拥有的“神谕技能”。但遥望女孩积水中肃杀的倒映，欧阳诚不免吞了口唾沫。

“第一战，黑王座对阵杀戮巨兽！”

“什么？仅凭那一个小女孩？”

“这不可能吧？”

“人类要如何战胜护城巨兽？”

一时间人群中充斥着窃窃私语。

不止那些低级堕落者，就连欧阳三剑客也为之震惊。杀戮兽可是守望之城的护城兽，是一条长着骨翅的黑色巨龙。虽然身为巨龙却无法飞翔，是龙血脉和其他种族诞下的畸形怪胎。

但它已经活了快一百年，还会使用龙血脉特有的龙吼攻击，只是身躯就有十丈之长三丈之高，杀戮兽庞大的身躯足以填满小半个决斗场。

而它的对手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可笑女孩，它甚至不需要发动攻击。任何人在它的龙威面前都只会失去反抗的想法。

角斗在风卷雨过之间已然开始，出乎意料，女孩并未害怕，她提着长枪，在积水中缓缓踱步。她的瞳孔是金色的，像是雨夜里熊熊燃烧的火焰。

“女人，你不怕我么？”

巨龙突然开口说话了，尽管他是个丑陋的怪物，但他肩负神圣使命，他的心也非奸邪之辈。眼前的女孩甚至不如他体表的鳞片大，他作为护城兽这些年也杀过不少人，但他还是不忍如此动人的女孩死在自己爪下。

女孩没有应答，但也没有发起攻击。她就静静地站在那，仰起头平静地与巨龙对视。

“女人，你在等我认输么？”巨龙咧开嘴露出一个可怕的笑容。

巨龙终于明白女孩在等什么了，寻常人类是无法与他抗衡哪怕一分一毫的，但眼前这个女孩的瞳孔在一瞬间变成了十字形。那是不祥的象征，这世上只有一种人会拥有这种瞳孔形态。

即使看破了女孩的身份，巨龙也不敢明说出来。这是他的主人才有资格定夺的事，如果他当众说出女孩的身份，想必主人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女孩笑而不语，她转头望向看台上的最高处，那里隐约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形。巨龙顺着她的目光一同看去，那是他的主人，大守望者“巨神”摩尔·兰茵。

“你是他为我准备的祭品之一，从你踏上这个舞台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死了。”

女孩轻轻地说着，一贯没有温度的语气里竟多出一丝怜悯。

“老夫看门数十载，没想到终有一日竟成为祭品。”巨龙说着，站起身来，四条强壮布满铁鳞的爪臂在地面上挖出深深的凹痕，“不过这是主人的意思，老夫也当领命赴死。”

“你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对手与长辈，我会让你死的没有痛苦。”

女孩缓缓举起手中的长枪，做投矛状，看来是要用远程一击毙命。

“你误会了，”巨龙的口中喷出灼热的火焰与蒸汽，“主人让我全力迎战，而不是俯首受死！”

话音未落，上千度的高温火焰从龙口中喷射而出。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千度龙焰瞬间吞没了女孩的身影。

“结束了。”

场外，欧阳诚松了一口气。

“就是嘛，人类怎么可能战胜那种怪物。这下好了，多好看个小女孩，现在连灰都不剩了。”身旁凑热闹的堕落者凑过头回应道。

“没这么简单。”

欧阳雨臣和欧阳吹雪异口同声说到，二人彼此对视一眼，继续观察烟雾中的情况。

除了他们二人外，巨龙也同样没有认为如此轻易就结束战斗。

他知道自己的龙焰并未烧到女孩，在零点零几秒的瞬间，女孩以一种人眼无法捕捉的速度闪开铺天盖地的火焰，借势投出手中的长枪。

但长枪并未命中巨龙，而是径直飞出场外，最终会直接落在远处的海里。

失去了武器，女孩的胜算更是低微。仅仅依靠赤手空拳可无法撼动眼前的巨龙。

斗兽场依然弥漫在烟雾之中，场外观众只能看到烟雾中不停闪烁的刀光剑影，时不时还有黑色异物与鲜血飞出。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烟雾中突然安静下来。伴随着的还有场外一片死寂，这场角斗如此精彩，大家都想看看最终结果如何。

甚至为此还赌起了自己的物品，大部分人还是认为杀戮兽会赢，但也有少部分年轻人把堵住押在那个无名女孩身上。

“那条龙被杀了。”欧阳吹雪凝望着烟雾，面无表情地说。

“女孩用了一种残忍的方式杀了他，刚刚飞出来的是龙的鳞片。”欧阳雨臣符合道。

“等会儿可以直接认输么？”欧阳诚打趣道。

“不能。”欧阳雨臣斩钉截铁道。

“难道我们要去白白送死么？”

“我们可以演，假装打不过她，然后直接倒地。斗兽场规定不可攻击倒地并且丧失战斗意志的对手，想必这位女士也会遵守规矩，这也是某位大人物的意思。”

“我呢？”欧阳吹雪问。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虽然我们无法继续进行原本的计划，不过某位大人物会支持我们的行动。”

“你口中这位大人物，是欧阳祭稻么？”

“不可随意提及她的姓名，这其中牵扯到复杂的因素。”

“她是我的姐姐，我却从未见过她。”

欧阳吹雪自言自语道。

尽管并没有看清女孩是如何将庞大的杀戮兽斩杀的，但女孩的实力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在接下来的几场里，除了一个狂妄自大的枪兵被面无表情的少女一枪钉死在墙壁上之外，其他几位挑战者在上场之前都选择了投降。

第七位上场的欧阳三剑客之一的欧阳诚，在来到守望之城以前他曾是万千少女的偶像，凭借过人的剑术与诡异莫测的神谕技能曾战无不胜。

但在踏上斗兽场的第一步开始，他就感受到强烈的威压从黑王座所在的位置如潮水般将他吞没。

所以即使曾经作为一个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的欧阳诚也不得不少有地流露出认真迎战的神色。

欧阳诚缓缓深吸一口，全身肌肉紧绷，如同一头即将扑杀的猎豹。狂暴的雨水淋在他的身体上，但他的身体似有白色的电光闪动，顺着肩膀游走。

电流高速蒸发了雨水，此刻他的身体散发着袅袅蒸汽，宛若一尊神像神圣又充满力量。

“神谕技能么。”黑王座并未急着发动攻击，反倒是隔着雨幕与他遥遥相望。

“神谕技能雷影，以神级的雷霆附身，接触任何物体都会快速导电并且在对手身体表面产生连锁爆炸。”

“很可怕的能力，那么我争取一枪结束你的生命。”

“没那么简单。”欧阳诚冷笑。

话音刚落，二人的身形几乎是同时消失在空气中，拥有雷霆附身的欧阳诚不但获得了神一般的急速，一只单手剑轮舞地密不透风，散发着凛冽杀意的青色剑气在他周身形成一张没有死角的刀网。

黑王座在前面两场比赛最喜欢使用的战术便是远程投枪。即使在对战杀戮兽的时候投枪并没有精确命中身躯庞大的巨兽，但在下一场与堕落者的战斗中，黑王座的投枪却突破了音速，在空中连续炸响好几处音爆，最后在对手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枪尖精准从他的眼窝刺入，同时刺穿了大脑将他死死钉在坚硬的黑石墙壁上，整个过程只在眨眼间结束。

所以欧阳诚猜测第一局黑王座故意投偏迷惑接下来对手的眼睛，随后又用极其残忍的方式虐杀了远比在场各位都要强大多的杀戮兽。

也许她是算准了之后的对手都将不敢迎战，主动放弃比赛，好在迎战她真正的对手时以奇招反杀。

而这场十连斩让黑王座唯一畏惧的对手欧阳诚是知道的。至少不是那头上了年纪的杀戮兽和前七场属炮灰的堕落者们。

欧阳三剑客里他的实力是最不神秘的那一位，来到守望之城的两年中，他欧阳诚几乎是有什么事就往斗兽场跑，两年时间更是打下了数十连胜的恐怖成绩。

即使他的实力已经恐怖如斯，但他的情报和惯用战术大家基本上也都知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何况黑王座的实力还远超于他。

至于他们欧阳家最小的弟弟欧阳吹雪，这小子只有十三岁，甚至连自己的神谕技能都没有办法稳定地掌握使用。即使他的剑术天赋和天生刺客的思维令他的实力也是神秘莫测，但没有神谕技能还是无法抵御黑王座的音速投枪。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欧阳雨臣作为欧阳家的长子，在下一场将与黑王座对决。

欧阳雨臣经常穿着一身颇为文雅的服装，带着一支文绉绉的眼睛，大家总是自然而然的认为这个中年男人是欧阳三剑客里最菜的那一个。

但就连欧阳诚身为亲兄弟都不知道欧阳雨臣的城府与实力究竟藏的有多深。

可以这么说，即使是欧阳雨臣对阵全盛时期的黑王座也未必没有胜算。相反，要是他这位神秘的大哥突然心情好，想要与黑王座斗上一斗，说不定一不小心黑王座就要命丧于此了。

但黑王座的计划里还是出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搅局之人，第三场的对手居然毫无顾虑地踏上斗兽场。非但没有放弃，甚至抡起巨斧向着黑王座冲锋而去。

其近战格斗能力甚至占尽上风，眼看战局已经僵持很久，再拖下去，黑王座的战术风格就要被看完了，不得已才使出音速投枪，一击秒杀了这位勇敢的炮灰。

即使她的速度已经非常之快了，但连欧阳诚的眼睛都没有骗过，又谈何骗下始终在看台上保持微笑的欧阳雨臣呢。

知道了黑王座的杀招，欧阳诚的战术明显偏向防守反击，用密集的刀网和附身雷霆应对可能会从各个角度射出来的投枪。而他刚刚已经见识到黑王座近战不行的漏洞，尽管这可能又是黑王座故意卖的破绽。但他还是决定要赌一把。

虽然剧本的安排是他这局必须要输，但也不能输得那么难看，至少要受些内伤，吐几口血再倒下是必要的。

所以他不断逼近黑王座的主要目的也是要逼出黑王座用徒手去攻击他，他的刀网与雷霆主要保护在要害处，这样即便要害遭到攻击也不会立刻致死。但如果黑王座不攻击要害，反而攻击其他位置，更是正中他的下怀。这样不仅可以不受什么重伤也可以顺势倒下。

反观黑王座的地理位置很是不利，她并没有放水，她选择比身高还要长的长枪作为武器的目的就是可以用投枪来解决对手。

黑王座的近战能力确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力，何况她使用的是长枪，一旦被近身更是毫无用武之地，就算是投枪也无法在近距离上发挥威力。

而她在面对杀戮兽的时候故意将枪投偏不是卖破绽，她只是想要实验一下自己的能力深浅，这是她第一次真刀真枪地与人决斗。

至于欧阳雨臣这个威胁她也没有过多地放在心上，她只是本能地察觉到这个时刻保持微笑身形瘦高气质很文艺的男人在人群里散发着很不一样的气场而已。

“诚弟把那个女孩想复杂了。”场外，欧阳雨臣轻声对身旁的欧阳吹雪说道。

“如果是我的话也会这么想。”欧阳吹雪回应道。

“马上该我上场了，你是她最后一场的对手，我会尽力消耗她的体力，你到时候切记不可勉强，我们的目的是让她成功达成十连斩，而非阻挡她离开。”

欧阳雨臣话音未落，场上突然发生变故。刚才还占尽优势的欧阳诚此刻整个人在空中旋转着飞出几十米，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诚哥！”看到这一幕，欧阳吹雪本能就要下场。

“冷静一些，诚弟没事，女孩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她那一掌只用了虚力，只是冲击力稍强了一些，以诚弟的能力应该没有受重伤。”

欧阳雨臣拦住了他，拍拍他的肩膀随后转身下场。

果然如他所言，欧阳诚倒地后居然还能站起来，但他想了想又躺了回去。

这是因为在两兵交接的瞬间女孩身边的重力突然之间增强数倍，这股毫无征兆莫名其妙的强大重力令没有准备欧阳诚动作大幅下降，并且半跪于地，身体几乎要陷入地面里。

当他刚要鼓足力气再度站起的时候，一只纤细的手掌在他眼前不断放大，最后狠狠推在他的脸上将他推飞出去。

尽管他就这么输得莫名其妙，不过女孩并未杀伤到他，此时的大哥欧阳雨臣已经开始缓步下场，他技不如人，也只得作罢。

不知是不是错觉，一旁冷漠注视大哥背影的欧阳吹雪感觉周围的风的流速随着那个男人的脚步开始变得缓慢。片刻之前还在高声呼喊的人群渐渐开始安静下来，每一个人的动作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定格了一般，由近及远。

大家的目光最终统一汇聚在那个穿着黑色正装的男人背影之上，就连台上手提长枪的少女眼神也空洞了起来。

一秒钟好几响的雷霆轰鸣声也被这股力量无限延长，本来肉眼无法捕捉的闪电也如一条蓝色蛟龙般定格在欧阳吹雪的眼中。

但他身旁的欧阳诚眼里看到的却是另外一个世界，他所在的那个世界依然是正常的时间流逝速度。乌云中雷霆滚滚，闪电更是一闪而逝。

唯一不同于之前几场的区别在于，观看这场万众瞩目的角斗的堕落者们爆发出惊叹的声音。

在他们眼中的世界时间并没有被减缓，而那个甚至连黑西装都没有脱去，面容精致身材高挑，嘴角始终挂着淡漠微笑的男人，则在入场的瞬间就被黑王座光速的一枪钉死在斗兽场的黑石墙上，垂着头像是死了。

这场万众瞩目的角斗仅仅花费了眨眼功夫就以欧阳雨臣的败亡而被终结，这样黑王座距离逃出这座世界尽头的堡垒就剩一个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