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拍卖会（9）16（1 / 2）

一场大战结束，医院里却没有如何忙碌。参与战斗的叛军被全部杀死，偶尔有受了伤的民众送来，也是意识清醒，伤得不重。倒是停尸间被总局临时征用，几十年来第一次进去这么多人。

方齐抱着米洛一路赶到医院，顾不得什么礼仪高声大喊，“医生！医生呢！”

众人只感觉有一阵风从后面吹来，转过身就看见一个眼睛通红的男人抱着一个白色头发，满脸血污的女孩在大吼。

方齐不在意他人诧异的眼神，他现在只想要救米洛。

前台的护士立刻调出了抢救室，通知请示了医生，迅速上来查看伤势。

“医生呢？什么时候能抢救？”方齐把米洛轻轻放在急救床上直盯着护士焦急地问。

“马上马上，已经通知了医生。”护士同样焦急地推着米洛就往抢救室赶，外表没有明显创伤，却是七窍流血的惨状，嘴唇苍白，身体发凉。“她是怎么受的伤？”

方齐紧跟在旁边，可他又不能说是跟阿莱尔希斯厮杀，只能支支吾吾着回答，“她是不小心摔伤的。”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游乐场被夷平，只剩下一个上百米深的大坑，他没见到战斗过程，只知道肯定是被阿莱尔希斯打伤。

护士没忍住瞪了他一眼，这种时候了你还要吞吞吐吐说不清？

刚结束一场长达十一小时手术的医生袁树，坐下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接到紧急抢救，喝了口水又往抢救室赶。

看着亮起的抢救中三个字，方齐无力地瘫坐在地，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眼神呆滞的看着前方的白色墙壁。他害怕极了，要是米洛真出了事怎么办？

他一直感受到米洛身上那种无法描述的东西在流逝，仿佛和她的生命一起。他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觉得那东西很重要，没有它，米洛必死无疑。可到底是什么？他是真的不知道。方齐侧身躺倒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忽然觉得头痛欲裂，像是有无数只成千上万度的蚂蚁在爬，在啃食他的大脑。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要怎样才能把它还回给米洛。

这一刻，方齐才感受到无能为力是多么地绝望。或许米洛的死去和他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可他就是不能接受。如果米洛还是死了，他一定会带着愧疚和悔恨度过半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抢救室的灯熄灭，门打开，袁树脸色苍白地走出，比起疲倦更难受的是他无能为力。

“她怎么样了？”方齐立刻爬起身着急问，他的眼神紧紧盯住医生，仿佛要吃人。

袁树皱着眉头摘下口罩，摇头回答，“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她的伤势实在太过诡异，脑部和全身器官以及皮肤和骨骼都没有破裂和伤口，但就是失血过多，肝脏功能衰竭，生命体征微弱，我们实在是连如何抢救都无从下手。她还没有死亡，但心率已经下降到了15，并且还在不断降低，大概还剩下不到两个小时。”

“怎么会的？”方齐惊愕地向后退倒撞上墙壁，嘴里重复着，他不愿意相信，两只手抓住了袁树的肩膀，厉声质问，“怎么会救不了的，怎么会！”

一旁的助理急忙抓住方齐的手臂想要把推开，却像碰到了一面不可撼动的墙壁，根本是纹丝不动。

“你要是真关心她，就不会让她受这样的伤！我们的职责是救人不是复活，怎么，你自己无能就要把气撒在别人身上？”她冷笑着讥讽，这种人她见得多了。

袁树顾不得自己，扭头微微恼怒，“晋颜！”

助理看着颓废无能的方齐只能咬牙作罢。

几句话正好戳中了方齐的软肋，或者说丢掉了他最后的侥幸和无耻。方齐心虚又无奈地松开手。

“和她好好道个别吧。”袁树说完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离开。

几名护士推着米洛出来，方齐紧跟在后边儿，不敢靠的太近，气氛压抑得他难以呼吸。

坐在病床前，方齐才强撑着抬头看向米洛，她像是安详地睡着了，脸色苍白，几乎听不见呼吸声，她的心率又下降了，看着那个绿色的数字，13，方齐立刻又扭头看向别处。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的很快，很有劲，很慌乱。强烈的窒息和负罪感再次占据方齐的全身心，他担心米洛，所以怕她死了。他在意的人好像不多，也可能是没有。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他其实对米洛一直很关心，在意。可方齐更在意的是自己，他拥有了超越常人的力量，可在心里，他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寻常人罢了，所以才会抛下米洛独自逃走，唯一的借口就是告诉自己，她要是打不过会逃走的吧。

事实是，米洛选择了死战，她没有选择。交出钥匙，等于是否定了她的整个人生，往后将是毫无意义，她会永远无法解开心结。

人的偏激和固执往往就是难以理解。

方齐看见米洛的生命在随着那种东西的消失在一点点流逝，他也在一点点绝望。他不是喜欢，只是承受不了在意的人因为他的懦弱无能死去，他无法承受由此带来的沉重的愧疚和负罪感。

可他还是无法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伴随着人的生命存在，附着在万事万物之中，时刻在流动，仿佛是一种全新的，未被定义的生命，又好像存在了很久，在一切之前，记录着所有。方齐能够知道领域内一切信息的能力同样来自于此，所有的信息都被它记录，呈现在方齐的大脑中。

记录着一切的存在，到底是什么？生命还是某种物质？或者说超越了一切的客观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