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是被我杀死的（2 / 2）

米洛又是一愣，这算什么？

方齐叹了口气，看着米洛不知是失落还是惊讶的表情，心中十分平静。似乎这种时候他应该显得极为愤怒，失望和憎恨才像个正常人，可他就是愤怒不起来。这有什么呢？现在不是更好吗？或许他还要感谢米洛，做了一件他想了又想却始终没那个胆子去做的事。应该说他是被米洛拯救了才对，把他从那个一成不变仿佛行尸走肉的生活中带了出来，带他进入了真正让他觉得自己依旧还活着的新世界。他只是难免的茫然，发生这种事情，即便是他也需要时间去接受。而且他好像死了，又还没死。肉体的死亡换来灵魂的重生，世界永远是那个世界，但他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方齐了。

“召回灵魂的法阵没有记载和先例，所以我没办法让你回去了。”米洛低声说。

“不，千万别，我可不想再回到那种烂泥潭里。我还得感谢你救了我。”方齐说。

米洛大为惊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我这不是还好好站在这里吗？我现在就觉得很好，无欲无求，整个人全身心放空了，什么也不用去想，什么不用去做。走到哪里就是哪里，看见什么就是什么，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无拘无束，这种生活对我来说就最是理想。”

当然了，要是还能有个可爱且温柔体贴的女朋友就更好了。这句话方齐没说出口，他知道言少他们几个在听着，这种情境下说出这种话，难免要被误会好像他对米洛有意思。

“我就是怕你不能接受。”米洛说。

方齐放心一笑，“要是真让我再回到过去我才不能接受。”

“那就是说你不介意了？”米洛小心地问，她还是不相信一个普通人遇到这种事还能笑得出来说要感谢她。

“当然不介意了。”

先前米洛坚持要一个人做饭，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方齐就觉得似乎是他一个外人终究不被接纳，而米洛只是内疚所以想让他歇着。

“我倒是想问问你，你不是波卡大陆本地人吧？来这里想做什么？为什么要救狄卡斯？”方齐问。

米洛没有犹豫就回答，“我是四年前从第四海来的，因为我想找到在十七区的一座图书馆，里面有去往蓝海雾都的地点，我在这里找了四年。”

“蓝海雾都？”方齐不解。

“对，传说那里是世界的尽头，在蓝海的中央，可以找到一切的真相和谜底。”米洛解释。

“蓝海是什么海？你找它做什么？”方齐看着米洛，说实话她有些呆呆的样子，没法去想这么个妹子会为了什么世界的真相和谜底去找一个可能不存在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米洛抬起头，仿佛有星辰闪烁的眼睛里此刻尽是茫然，她的面容呆滞得有些奇怪。“爸爸妈妈死的时候让我一定要去雾都找到世界的真相，我就一直在做。”

“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方齐不明白，这种毫无根据的事情她做了多久？四年？十年？有意义吗？她的父母就为了这种虚无的东西禁锢了了她最美好的青春？换做是他，宁愿做一个孤儿。

米洛嘴唇微动却不知道说什么，她也思考过，但那是六年前了，当时只是一个简单的念头，大脑中明明是一片空白，却像被某种东西占据，令她不能思考。哪怕现在已经是大法师了，米洛依旧做不到拒绝当初的那几句话，仿佛一只有意识却被支配了十三年的提线木偶，快要忘记了理由却麻木地坚持着。

“我不知道。”

她低着头，两只手紧握着贴紧大腿，忽然难受起来。

“抱歉，我不会说话，你别在意。”方齐其实还没说什么，也不觉得自己说错了。有些事现在不清不楚，往后一辈子也就不明不白陷进去了。

米洛摇了摇头，就在方齐说话的时间里，她就尝试过一次拒绝那个束缚了她十三年仿佛咒印的意愿，但就像是刻印在脑海深处无法触及，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晕乎乎地犯困。

“困了就去休息吧。我只是觉得人不该被死去的事物圈禁住，更何况如此荒唐。以后我会帮你摆脱的。”方齐不知不觉用起命令的口吻对米洛说，他忽然有些理解言少，看着米洛，连他也没办法放着她不管。

“嗯。”米洛乖巧地点头答应，沉重的心情稍稍缓解，最后一句话言少也对她说过，但方齐说出来却更让她感到心安。

这样的女孩真的是……

方齐不好去评价，好像很强大，但不够坚强，没有主见和勇气。和他很像，艰难地挣扎却踏不出那一步。

他叹了口气，可能这就是想要帮她的原因。他是有过理想和追求的，尽管是不切实际，可至少是他的主观意愿，而米洛就只是被禁锢着一直留在了原地，连他都不如。

正要回屋睡觉，那边看过来的三道视线却像阳光般刺眼，方齐只能强装镇定。

就说了这么几句话，总不至于就要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