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5（2 / 2）

“我没生气。”

我换好衣服，走出卧室。徐一楠也跟着，走了出来。他对着沙发伸了个懒腰。我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打开了电视。

时间好像又回到了昨天，一切都没有变。

“我们中午去外面吃饭吧。”

“嗯”

“那你等我一下，我洗漱一下。”

“嗯”

从家去饭馆的路上，我们几乎没怎么说话。我也没问去哪里吃，他也没说。车里的音乐开的很大，播放的是李健的《贝加尔湖畔》。我听的鼻子一阵酸涩，但我努力不让泪水溢出眼眶。我想，我一定要跟他分手，我再也受不了他了。我抱着这样的决心，在饭馆里与他安安静静地吃完了午餐。

饭后，他问我想去哪里。我说就去个安静的咖啡馆坐坐吧。我之所以想去咖啡馆与他分手，而不是在我自己家里跟他说再见，是因为我了解自己。我承受不了恋人从我家离开的情景，那对我而言，是一种不断重复的绝望。

过去，我跟李莫尔分分合合很多次，每次分手的地点都是我家。我看着他拉着行李箱摔门而去，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撕成了碎片。

我们在我家附近找了一家咖啡馆。虽然是周末，但是咖啡馆里人并不多。我挑了一个靠墙的角落坐了下来，透过落地窗能够看到唐延路上的车流不息。我们都点了一杯拿铁。在桌上的叫号器震动之前，我们相视无言地坐着，各玩儿各的手机。

几分钟后，叫号器响了，他很自然地起身去拿咖啡，然后又回到座位上。他的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这让我很诧异。因为从他起床到我们出门、一直到我们吃完午饭，他的面部表情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很僵硬。我不再琢磨他，我只想开门见山地跟他说清楚。

我喝了一口咖啡，把杯子轻轻地放到桌上，然后抬起头，看着他说：“我们分手吧。“

空气静止了。他沉默了很长时间，我一直在等待他的回答。我望着唐延路上的滚滚车流，恍惚中觉得那些疾驰而过的车子并没有真正地驶过，而是在我眼前不断地循环。一切都是静止的，静止的路面、静止的车子，静止的咖啡馆，还有我自己静止的生活。

有谁能懂这种感受呢？我真想说给李莫尔听。可他再也不属于我了，他已经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一种更深的悲伤，在我等待徐一楠开口的时间里，席卷了我。我意识到，比孤独更可怕的是我的世界在李莫尔离开我的时候，就静止了。无论我如何假装积极地改变生活的表面和内在，但其实我什么也没有改变，因为我的心没有改变。我在与徐一楠分手的时候，不是在为他即将离开我而感到难过，而是因为李莫尔离开我而感到难过。

一股滚烫的泪水，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在我拿起纸巾擦拭眼泪之前，徐一楠默默地将纸巾递给了我。他一直阴沉着脸，眉头紧锁。但是，在我擦掉脸上的泪水后，他终于开口了。他说话的时候，五官都凑近了似的，看起来很苦涩。他说：“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我觉得因为昨天的事情，我们不至于分手吧。”

“因为，我从来都不愿意对你说，我爱你。”

“这算什么理由？我也没对你说过啊。”

“是啊，我们谁也没有说。你觉得你爱我吗？”

“当然。”

“爱体现于细节，我觉得我们都没做到。也许，我们在一起，就是为了圆曾经的一个梦吧。”

“什么意思？”

“我曾经暗恋了你三年，但是现在我已经放下了。”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我，苦涩地笑了笑，就好像为他最后才知道这个秘密而感到惋惜。

“我一直都不知道。”

“我知道。所以，其实你也挺自以为是的。”

“抱歉，是我太神经大条了。”

“那你要对十几年前的那个我道歉了。”

“可我觉得现在也不晚。你看，我们兜兜转转还是只能够遇到，而且还能在一起。”

“遇到你的时候，我也这么认为。我觉得你可以拯救我。可事实并不是我以为的那样。”

“你告诉我怎么做。我觉得，我们只是需要磨合。”

“我不想去塑造一个爱人，我想有一个人本就是为我而来的，他懂我的一切。”

“你太理想主义了，这个世界上没有那样的人。”

“也许吧。但我宁愿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人。要不然，人活的该多悲伤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可能都是我的错吧，让你失望了。”

我又对他说了些肯定的话，但都是泛泛而谈的。我只是希望我们的分手不要那么难堪，也不要那么痛苦。后来他的眉头渐渐舒展了。我们像朋友一样拥抱，然后告别。